只要他还在,萧家还在,就能替生生撑腰。
等到玉痕肚子里的孩子出生长大,若是男娃,他这个老顽固便努努力,撑到孙子也能给生生撑腰了他在死。
在床上躺了这么几天,萧政炎可不是扔了脑子浑浑噩噩等着丫鬟喂饭吃药伺候的,自己院子里住了个男人,他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萧府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
安排一个人住下的房子,倒是足得很。
那个男人能被生生安排住在苍炎阁,定然是生生很是看重的人。
没人同萧政炎讲,萧政炎便也猜了个大概,萧瑾甡吹着微微发烫的药,正要喂爷爷喝,恰好就对上了萧政炎似笑非笑的眼。
萧瑾甡拿着药碗的手一顿。
一抹刚刚退下的霞红重新爬上萧瑾甡的脸颊。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萧政炎从萧瑾甡手里拿过药碗,一饮而下,他不再逗弄小孙女,而是说:“生生啊,你从小就聪慧娴静,比一般的孩子都早慧,你看上的人,爷爷放心。”
“爷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看上什么人,南大哥只是也病着,他之前帮家里许多忙,我总不能看他一个人,连个熬药的人都没有吧。”
萧政炎放下手里的药碗,看着小孙女这样越抹越黑、越急越心虚的模样,心下好笑,脸上却并未戳破萧瑾甡,他的神情也正色了些。
“他也病了?是什么病?既然是这样,那我们是得好好照顾着,他姓南?咱们吴州城里有姓这个姓的人家么?”
“就是一般的风寒。郎中先生说养几天就好了,爷爷无需忧心,现在还是您的身子骨要紧。”
“南大哥不是咱们吴州城的本地人,他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一阵子,是前不久才回这里安家的。”
“爷爷你再这么看我,我就不说了!”
萧政炎:“你这小丫头,我听你说,他家只有他一人?父母兄弟呢?”
“想是早就不在了吧……”
不在了?萧政炎摇摇头,那也是个可怜人。
萧政炎最近总躺在床上,睡的晚、醒的却早,他能听到院子里的男人晨起洗脸和睡前洗漱的声响,不大。
习惯挺好。
方才他走出来,也听到了男人对自家孙女说话的声音,虽不是吴州城本地人,但声音却还挺好听的。
长相他虽然没瞧个真切,可走路的姿势倒是看见了,没有跛脚驼背的坏习惯。
若真如生生说的那样,家里就他一个人,倒也省事些。
萧家不似平常人家,不需要务农耕田,他家中没人,看样子也不是耕田的农夫,自家孙女也无需下地干活,这点也挺好。
萧瑾甡愣神的片刻,萧政炎就给还未曾正式见上一面的北岩安评了个五十分。
眼瞅着在自己孙女这里套不出其他的话了,萧政炎背着萧瑾甡摆了摆手,说:“行了,你也别在我这里熏着药味儿了,再把病气传给你就不好了,你回去吧,我也睡一会儿。”
萧瑾甡扶着萧政炎躺下,又帮萧政炎调了下枕头的高度,“那爷爷我走了,我晚一点再过来。”
“别过来了,也不知道你是过来看我还是看谁的。”
“——爷爷!”
萧瑾甡走后,萧政炎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他从自己的枕头被人抚摸过无数次的模样,萧政炎打开木匣子,里面躺着一只断成两节的金手镯和一枚白玉扳指。
那都是他亡妻的遗物。
自从妻子过世后,他就将这两件物什收在了枕边的匣子里,想着终有一日它们要陪着他同亡妻合葬在一起。
此刻,萧政炎一双布满皱纹的大掌抚摸着白玉扳指,像是再对亡妻诉说一般:“老婆子,差一点我就要去见你了,可是我不放心生生啊,你再多等等,等我给生生找一个好郎君,总得有人护着她我们才能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