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橘抿着小嘴,说:“小姐,您可算是醒了,表公子在外面呢……”
“哥哥?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小姐你一夜没睡……我怎么舍得叫醒你啊!表公子在外面……感觉脸色怪怪的,一会笑一会又愁眉苦脸的,我不想看他那样,就进来守着小姐……”
“啊?那我去看看。”
萧瑾甡简单用帕子擦了擦脸,她换了一身蔷薇色的系带缎面裙,发髻简简单单挽了个垂桂髻,小橘从装首饰的匣子里找出两枚一模一样的珊瑚珠发钗,对称插进萧瑾甡茂密又乌黑的发丝中。
萧瑾甡脸上未着任何胭脂,却比红珠更明艳夺目。脸颊鼻尖点着珍珠般细腻的珠光,一看就是睡饱了的模样。
“好了小姐!”小橘看着镜子里的萧瑾甡,十分满意频频点头说:“小姐真是副美人胚子,从什么角度看都好看!”
爷爷身上的毒解了,南安大哥身上的毒也被郎中逼出来了,虽然还没有找到下毒之人,但萧瑾甡睡了一觉,此刻心情也还算不错,她睨了眼小橘,说:“就你嘴甜!”
“怎么会!不信小姐出去问问表公子,他也一定会看直眼的!”
小橘推开门,冲着顾楚怀喊道:“表公子!我们小姐醒了!”
顾楚怀转身看去,萧瑾甡眉眼含笑,她身旁两侧的雕花木门竟然在后退,顾楚怀果真看直了眼,他明明昨日见过生生,只一夜,她怎么仿佛更美了几分?
“——表公子?”小橘边喊边捂着嘴偷笑,她就说嘛!小姐这个样子,谁见了都会看呆的。
萧瑾甡微微偏着头瞄了一眼偷笑的小橘,小橘便收住了脸上的笑。
“哥哥你找我有事?”
“生生……”顾楚怀脑海中浮现出大哥刚才喊生生时的语气,他猛地愣住,眉心紧紧拧在一起,仿佛一瓢冰冷的山泉水从头浇下,刹那间变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视线往下瞥了暼,总觉得仿佛有那里怪怪的。
方才得知大哥不怨他、也不怨生生。还愿意同他当兄弟,他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搬起,粉碎,他明明是开心的。
得知老泰山中毒又解毒,他也应该是开心的才对。
可是,为什么这些事情,大哥都知道,他却总是后知后觉?
顾楚怀忍不住想,生生,你为何不同我讲?我也可以帮你分担你的压力,帮你出主意、想办法啊。
为什么,你第一个想起的人,不是我?
“哥哥你怎么了?”萧瑾甡不解,她走到顾楚怀面前,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看哥哥的脸色,莫不是他也生病了吧?
顾楚怀突然抓住了萧瑾甡的手腕,然而下一秒他又轻轻放开了她,他抿唇浅笑,说:“没什么,就是听说萧爷爷昨晚……你怎么没去喊我?”
“哦,哥哥你知道了啊,昨日太晚了,我怕打扰你休息,也怕母亲知道了会担心,哥哥去看过爷爷了吗?我正要去呢……”
“这样啊……我刚才去过,萧爷爷和我说了会儿话我才过来的,他说你……夜里一直照顾着他,都没怎么休息,你现在休息好了吗?”
“挺好的呀!”
“哦,那就好。我方才还见到了南安大哥……”
萧瑾甡眨眨眼,心里抱怨南安大哥为何不在屋里休息,两息后,她才意识到顾楚怀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挠了挠自己的耳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哥他……都知道了,昨天太混乱了,我还没来得及同哥哥说……大哥他同哥哥说了什么吗?”
“哦,大哥他没说什么。”
顾楚怀没再陪萧瑾甡一同去见老泰山,他今日出来了挺久,他怕柳玉痕担心。
萧瑾甡承诺了晚上会去母亲那里吃晚饭,顾楚怀点点头就离开了。
夕阳黄昏,橙色的霞光铺满笼罩着整个苍炎阁,萧瑾甡前脚刚踏进去,就下意识地环顾周围寻找着北岩安的身影,然而此时不巧,北岩安并未在外面。
两刻钟前,他得到了一份密报,是从京城送来的。
他人虽然在吴州城,但京城里的一举一动,又怎逃得过他的掌控?
新帝继位也有几个月了,从圣旨颁布的那一日起,朝堂之上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先帝器重的肱骨老臣,一派则是无甚根基依仗一直被老臣压着难出头的四五品闲官。
一派势大,短期还能维持,若是长此以往,朝堂上就必然会失衡。
新帝并不是这些老臣们看好的新主,若当初没有北岩安的暗中协助,今日坐在龙椅之上的也不会是如今的新帝。
密报上说,新帝亲自选址修葺的摄政王府不日就要完工,自打圣旨颁布那日起,工人们就加班加点的赶工,摄政王府占地几乎是北辰王府的五倍之多,除了皇上的皇宫以外,整个京城都没有比摄政王府更大更气派的地方了,而除了工人以外,新帝也排了许多探子暗中打探北岩安的下落。马上就有一队人将朝着吴州城这边寻来,问北岩安是否要阻拦一二。
北岩安没有随了新帝的意帮新帝在朝堂坐镇,而是趁夜出逃、不见踪影,新帝嘴上不说,但心里也一定是怨他的。新帝如今如此迫切的寻他,为的不就是让他出面制衡那些肱骨老臣吗?
北岩安不想再被任何人拿捏,也不想再做那个帝王手下的工具,过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日子。这些时日,他远离朝堂,活得惬意又随性,才像是真的在人世间活了一场。
北岩安提起笔,在信笺上落下几句话。
窗台上吃了些米谷的白鸽重新翅飞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