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捋了捋胡子:“我骗你作甚?”
“那你之前摇头是为何?”萧瑾甡问。
郎中一愣,有些尴尬地说:“老夫今日晨起有些落枕……”
萧府没有合适北岩安换的衣服,不论是老泰山的还是顾楚怀的,与他而言都有些短,有些小,不伦不类的,他身上的衣服虽说已经不再往下滴答水了,但潮潮的穿在身上总归不是很舒服。
萧瑾甡让黄伯栓好马车,手里捧着郎中抓的四五包中药,便要送北岩安回家休息。
北岩安推拒三番,萧瑾甡就像没听见一般固执了起来。
“顾贤弟,真的太麻烦了,我真的无事。”说着北岩安还拍了拍胸口。只是随着他地拍打,肉眼可见的,他的脸色更不好了。
萧瑾甡将北岩安推上车,随后她自己也钻进了马车里,她现在根本无心想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驾马车上会有什么不好,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送大哥回家,让他将这身难受的衣服换下来,然后再喝上一剂汤药,好好休息休息。
马车内偶有北岩安的咳嗽声,黄伯将马车驾得格外得稳,有着前车之鉴,他甚至在身旁还放了一柄杆子极其长的扫帚以备不时之需。
北岩安坐在左侧,萧瑾甡坐在右侧,北岩安无需费力就做出一副使不上多少力气的模样,虚虚靠这马车后松软的枕垫,他的呼吸又轻又绵长,似在闭目养神。萧瑾甡坐得端正笔直,目光却从未从面前的男人身上离开。
这时萧瑾甡才注意到,大哥的睫毛很密也很长,甚至比她自己的还长一些,萧瑾甡止不住想,若大哥是个女子,那将会迷倒多少男子?萧瑾甡的脸上渐渐升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冷不防的,北岩安张开了眼,因为他感觉到萧瑾甡的呼吸有些不稳,想看看是个怎么回事。
北岩安就将萧瑾甡刹那得惊慌全都捕捉进眼里,他以为面前的女子终于意识到他们彼此孤男寡女的身份,心下想笑。
殊不知,萧瑾甡想得并非如此。
马车停在石桥街中段,黄伯回头冲着车内喊:“顾公子,到地方了。”
萧瑾甡上前撩开车帘,此刻她是顾楚怀的打扮,黄伯也没预备踩脚的家伙,她便只能学着哥哥先前的模样从车上跳下来,踩在地面的那一刻,她险些抚向自己的胸口,幸好她最后忍住了。
——也没有她想的那么高,萧瑾甡松了口气,顺便伸出了自己的手要去扶还染着风寒的北岩安。
北岩安笑着看向递过来的手,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掩藏了许多情绪,他的手很凉,她的手却很暖。
北岩安轻轻搭了一下萧瑾甡的手,踩实地面后他就将手收回,落于身侧。
亏他还有些节操,没再占人小姑娘的便宜。
萧瑾甡无所谓地放下手,又探进马车内将中药拿了出来。
眼前便是大哥的家了,萧瑾甡站在北岩安的身后,有些好奇,像大哥这样的人,会住在怎样的地方呢?
这时她才注意到这里是好像是石桥街,同她家尚有一段距离,大哥平日里都是走着去她家的么?萧瑾甡默不作声地看向北岩安的下半身。
这样瘦弱,怪不得、会淋透。
北岩安回身:“贤弟在想什么?寒舍略小,贤弟要不还是请回吧?”
“不成!”萧瑾甡将怀中的中药“保护”的严严实实,一副不让我进去你便没有药喝得倔强模样,生动可爱的不行,北岩安只好错开身,让萧瑾甡先走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去一个男人的家里,按理说她应该紧张、彷徨、不知所措,然而这些情绪,此刻的萧瑾甡都没有,她坦坦荡荡的从北岩安身旁走过,踏过了门槛。
萧瑾甡是有些意外的,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和她设想的不一样,但片刻后,想起这里是大哥的家,她又释然了。
像大哥这样的人,住在什么样的地方都不会让她有多么的意外。
房子不大,却很空。
没有任何花草,地面异常的干净整洁。
北岩安立在一旁,任凭萧瑾甡打量,因为没有任何装点,不大的院子一览无余。萧瑾甡看了一眼后就收回视线,问道:“大哥你家灶房在哪?我去给你……熬药。”
北岩安垂眼看着面前的萧瑾甡,伸出手将中药拿过来,说:“不劳顾贤弟熬药了,交给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