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萧瑾甡这样,就很不错。
他向来不畏惧别人的目光,也不将任何人的想法看在眼里,可如今,他却猛地发现,他好像有些在意萧瑾甡如何想他。
北岩安剑眉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亮了亮,他敲了下桌子,对梅羽和蓝螳说:“一会儿你们自己回去便是。”
“主子您不和……”我们回去?
梅羽咽下口中的饭,北岩安已经在他的眼前消失,连片影子都没留下。不用想他自然是去“护送”萧瑾甡的,日前发生的事他可是仍心有余悸。
北岩安眼瞅着萧瑾甡进入萧府大门才转身离开,萧府门前不远处的晚香玉正盛开着,花香扑面,乳白色的花朵娇嫩低垂,北岩安个子高,稍一伸手,便采了一朵,他拿着这朵花,轻轻嗅了嗅,手里的花触感细腻,就像今日那双总在自己眼前晃的手。他眼里的笑意藏都不藏,他素来独来独往,如今这般暗中送人回家倒是第一次。
感觉竟然还不错?
这天夜里,北岩安做了个梦。梦里是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有一个女子,身穿白衣,头戴轻纱,仿佛身处乡间的小溪旁,女子脚步轻灵,嘴里哼着他不曾听过的歌,旋律悠扬,歌声婉转,犹如天籁。女子手里捧着自己摘的各种颜色的花草,红得娇艳、黄得明艳、绿得清新,白得干净。清风吹过,白裙律动,一切美的如仙境,不染尘埃。
北岩安静静伫立,既想去看一看女子轻纱后的模样,又怕自己的出现打破了面前的美好。就这样踌躇间,一只白兔从一旁蹦跳到女子身前,白兔一点都不怕人,一双红眼睛十分可爱。白兔盯着女子看了看后就跳到了女子的怀中,歌声戛然而止,女子面前的轻纱被风吹起,她抱着白兔,无暇顾忌脸上的轻纱,这时,她突然笑着朝北岩安的方向望过去,北岩安来不及躲避,直愣愣地看着女子的脸,他眼中有震惊、有惊慌,但更多的则是欣喜。
下一瞬,女子声音传来,带着回音,北岩安听到她愉快地说:“岩安,你看,好可爱的小兔子!”
北岩安就是在这时醒的,他躺在床上,来不及回味,他视线下移盯着身下的自己,脸上竟然慢慢浮现了些许红晕,他恨不得锤自己一拳,他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呢!无奈下他只能先起身去净房,一番收拾之后,他还是一脸的懊悔。
他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又为何会在关键时刻醒来!
想到梦境中女子模糊的脸,他又笑了,活了二十多年,他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女子有了这样的想法。
这种感觉,很生疏、很青涩,像酒一般,又没有酒的涩口,像茶一样清香,却比茶要汹涌得多得多。
有什么东西缠绕在心口,有些酸,有些甜,还有些痒,会牵挂,还有些碍事。
这种感觉,是第一次出现。
北岩安在北辰王府画地为牢的将自己困了自己十年。他从不曾知晓过人能在片刻间拥有这么多种微妙的情绪,似骤雨、似惊雷、似霞光、似喷涌的岩浆烈火汹涌而至。这是他从来没有拥有品尝过的滋味,是一种很新奇很陌生的体验。他觉得自己这样很异常,很怪,毕竟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可他又不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能对谁说?
睡是不能再睡了,他怕自己睡着后会忘记刚才的那个梦,怕自己再也梦不到刚刚梦里出现的人。鸡鸣三声,北岩安从屋里走了出去。
天渐亮未亮,还笼罩着层薄薄的水汽,这时根本没有小摊小贩出摊,北岩安也不是很饿,不知不觉间,他又走到了萧府门前。
昨晚的花依旧盛开,朵朵白花上还挂着滴滴露珠,花的脉络在露珠下格外清晰,北岩安驻足,似是欣赏花朵,又像是在隔着花回忆美妙的梦和梦中的女子。
北岩安像一个柱子一般离得久了,身上也染了些潮气,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惊讶声。
“——什么人在这里?”顾楚怀站在北岩安身后,有些紧张,他怎么会想到这地方竟然会有人?
他昨晚一夜未睡,就是在等着此刻一赏花染露珠的美景。然后作画送给生生……
怎料这清晨微凉又雾蒙蒙的,怎么有人同他想到一处去了?这个男人是何时站在这里的!怎么点声音都没有!吓得他险些叫出声来。
听到说话声,北岩安转过身,他也有些意外,竟然有人离他如此近而他都没有发觉。逆着光,他眨了眨眼,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后,他却忍不住笑了。
北岩安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也没想到他竟然会醒的这么早。
虽然依旧是这张脸,但是他却知道他不是她,她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只要一眼,北岩安就能认出萧瑾甡,不论她顶着什么样的脸。
北岩安都不会认错。
相对于北岩安的镇定自若,顾楚怀险些闪了腰,他吞了吞口水,满脑子都是大大大大哥、他怎怎么……在这里啊!
谁来救救他!早知道会碰见大哥,他一定老实睡觉绝不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