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约了大哥前来,要不这样,哥哥既然也来了,要不要换个打扮同我一同去见大哥?”
“大哥?”顾楚怀怎么不记得生生有除他以外的大哥?
萧瑾甡也想起当日顾楚怀也喝多了,估计是忘了吧,便对他言明说:“就是南安兄啊,哥哥当真是那一晚喝醉了酒糊涂了吧?对了,告诉哥哥一个好消息,大哥答应我替我管账了。”
萧瑾甡一想到有大哥这样精于算数的人替她管账,她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忙其他的事,心情就极好,看顾楚怀还傻站着,萧瑾甡迫不及待地说:“算了,还是我先过去吧,只是哥哥要记得,此刻我是顾楚怀,你可别突然冒出来啊!”
“等等!”顾楚怀叫住加快脚步离开的萧瑾甡,终究还是问道:“生生……我听下人说……你要……招婿……这,是真的吗?”
顾楚怀还是想听萧瑾甡亲口对他说。
他迫使自己盯着萧瑾甡的双眼,即便她此刻戴着面具,他也要看清她是否是真的……要招婿。
如果是真的……那他、也可一试。
萧瑾甡还是头一次见顾楚怀如此认真的模样,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气声,然后莞尔一笑,说:“当然是假的了!我还有许多事要忙,那有功夫招什么夫婿,我只是想多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来处理外面的烂摊子罢了。”
萧瑾甡每说一个字,顾楚怀悬着的心就轻了轻,随着萧瑾甡说完最后一个字,顾楚怀那颗悬着的、不上不下的心也终于落回原处。
顾楚怀笑了出来。
萧瑾甡不懂哥哥为何露着两排大牙笑得如此开心,反正他这个人脑子里总会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见顾楚怀迟迟不动,萧瑾甡想起还在前厅等着自己的大哥,算了,她自己过去也是一样。哥哥去了,没准儿还会给她添麻烦。
北岩安是等萧府外的人都散尽后,才走上前的,他先是看了看门上贴着的红纸,脑海中又回忆了一下那半遮半挡却遮挡不住得灵动双眸。
北岩安笑了笑,多年不见,她依旧如当初那般,澄澈有趣。
他伸出双指扣了扣门,小厮上前,“这位公子是?”
“我叫南安,是你们顾公子叫我来的。”
小厮一听,脸上立刻浮现笑容,今早小橘那丫头起了个大早过来交代,如果有一个叫南安的公子登门,一定要将人好生请进来。
这不,人就来了!
北岩安被请到前厅,等了大约小半刻,期间丫鬟送来了许多吃食茶水,摆满了一整副桌子。
北岩安瞄了瞄,杏仁酥、核桃糕、绿豆饼、灯丝牛肉、龙井绿茶,北岩安目光柔了柔。
他困在北辰王府十年,除了药就是清汤寡水的滋补汤,从未有人考虑过他想不想喝、爱不爱喝,要不要吃点别的。
虽说他养病体虚是假,但这副精瘦的身板确是真的不能再真。
萧瑾甡就是这时来的,她穿着男装,自然也没有再佩戴花生核雕。北岩安听到她的脚步声,坐直了身子,喊了声“顾贤弟。”但是他却知道,她就是她,他盯着她无法伪装的双眸,眼里也露出了温润的目光。
“大哥为何如此看我?是我脸上有花吗?”萧瑾甡作势抚了抚衣袖,她坐在了北岩安身旁,而没有坐在上首的位置。
“没有,只是我觉得顾贤弟今日心情好像不错,我会一点占卜看相之术,我看贤弟今日,面有红光,可是有喜事临门?”
“大哥果然非同凡人,确有喜事,不正是大哥被我请来管账一事吗!”
“顾贤弟又取笑为兄了。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开始?只是不知这样紧要的事情,萧府的长辈不需前来考验一下南某的学识是否作假或者品行是否端正?”
萧瑾甡摆摆手,“不用,萧老泰山和我小姨近来身子不好。萧府目前都由我表妹掌管,看账的事,表妹又全权交给了我。”
“哦,原来是这样,是为兄唐突了,只是你表妹……对顾贤弟也是十分信任啊。”
萧瑾甡见北岩安欲言又止,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呢,她撑起扇子扇了扇,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同我表妹一同长大,虽是表亲,但就像亲兄妹一样,我相信大哥,她自然也相信大哥。”
原来如此,北岩安眼里的笑容又多了几分,“我们还是先看下之前的账目吧。”
“也好。”
萧瑾甡早就从钱掌事那里拿出了萧府多年的账目,她已经都看过一遍了,家中库房内的银钱,虽说有上千两,对于平民百姓而言可以充裕过活一辈子,然这些对于萧府来讲,只是仅够近日周转,前些日子就花了小千两,若是那样的事情再多出几次,恐怕萧府就会因资金周转不开而危在旦夕了。
萧瑾甡不是一个人,她有一大家子人要养,还有替他们萧家卖命的丫鬟和伙计,她不能等着坐吃山空,账本拿在手中时,北岩安也认真了起来。
老旧发黄的账本上,一笔笔进出款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无需多时,北岩安就将所有关键的数字挑了出来,他皱着眉说:“这几笔、恐怕有假。”
萧瑾甡伸头看过去,北岩安便坐得更直了,他的身子甚至都有些微微发僵,因为他能听到萧瑾甡的呼吸声,能看清她冲着自己前倾而来的粉白细腻的脖颈内细微的血管,还有她那脸庞侧的几缕未束起的细碎黑发。
萧瑾甡的眼睛紧紧盯着北岩安指的那几处数额偏大的款项,她虽然略懂看账,这账本她也翻过数次,她却从未注意过北岩安指出的这些处异常。
她知道大哥有过人之技,对数字也是敏锐异于常人,却从未预料过,他只是匆匆看过一遍,就能看出其中她看过数次都不曾看出的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