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贺晨看着胡轻曼的后脑,上面一条蜿蜒的伤疤。他把卫生间的镜子撤了,不想让胡轻曼知道她的刀疤那么丑陋,而且刀疤上已不能再长出头发了。
不过,胡轻曼会接受的。他觉得她在接受新事物方面,发展得很快。
如果她能成为冲刺蓝天的雄鹰,他会站在地面上托举她。让她成为理想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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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两人漫步在陇山步道上。
胡轻曼的头发长了一点,但遮不住刀疤,就戴了顶渔夫帽,显得不那么怪异。
“之前说八月去看海潮,没看成。要等明年了。”萧贺晨说。
“嗯。九月不能看了吗?”
“有是有,只是没那么好看。而且你现在也不能爬主峰。”萧贺晨回头见胡轻曼有点气喘了,就扶着她往回走。今天运动量已经够了。
陇山步道中间有一段陡坡,上去不觉得,如果在雨天,下来的时候走太快容易打滑。昨夜下了雨,这会儿步道上积了点水。
“小心。”萧贺晨见胡轻曼顿了一下,索性直接抱起她,走过这段陡坡。
走到小区门外,胡轻曼接到了车行电话,说是车已经送到地下车库了。
“车到了?”章绣给胡轻曼订的车送到陇山墅。胡轻曼原本不想要,她不喜欢开车。章绣订的还是油车,不是新能源,她感觉太不环保了,而且还是国外的牌子,都不买国产的。
“那么好的车,还被你嫌弃?”
两人已经到了地下车库,做好了车辆移交手续。
“不能说嫌弃吧,只能说是浪费。”她看了眼车库里的三辆车,叹了声。“我妈太讲排场了。”
“因为是做给我爸看的。”萧贺晨打开了车门,请胡轻曼坐副驾。“我们试驾一下,不好就退了,钱我们拿。”
他在讲笑话,车到手了哪那么好退,再说这辆车订了一个月。
“我们去哪?”车已开出陇山墅。
“去欣荣书店吧。正好有新书到了。”
一路上,胡轻曼和萧贺晨说着傅橙来拜访的事。
“你现在都称呼章绣为‘妈妈’了,你们冰释前嫌了?”萧贺晨问。
“嗯。我觉得,我和她是有血缘关系,虽然她没怎么养我,但经过那么多事,我还是认她了。”她看了眼萧贺晨,又说,“我也是学你说的,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我虽然承认母女关系,但不一定要像世俗中的母女那样相处啊。”
“这话拗口。请胡大人简明扼要地说。我中文不好。”
“你少来。”她捏了他的手臂一把,“就是称呼上变一下,感情上的,慢慢来吧。毕竟我和她感情上空白了那么久,能处就处,不能处就离远点,距离产生美嘛。”
反正章绣去英国了。傅橙说章绣卸任后,请了职业经理人,傅橙也升了副总,帮助合融资本慢慢过渡。现在章绣已在英国伯明翰,寻找章清雅曾经学习和打工过的地方。也可能会在那边定居了。
“你和傅橙是什么关系?”胡轻曼一个眼刀过来,萧贺晨下巴尖的几根胡子似乎飘了一下。
“你个醋精。”他笑着解释了一下曾经帮傅橙买房,所以傅橙一直觉得欠了他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倒是在后面派了大用场。胡轻曼被章绣带到合融大楼,就是傅橙透露的消息。因而他那天才会准确地出现。
两人停了车,步行到欣荣书店。
这个时间点,书店没什么人。
萧贺晨去二楼找书,胡轻曼在一楼等他。
约莫一刻钟,他下了楼。
她见他在收银台这边,也走了过来。头上的渔夫帽不经意地掉到了脚边,她没发现。
他看到了。弯腰去捡。
捡起了租赁合同。他拿起来抖了抖灰,上面的日期是2013年的某日。
“老板阿姨,这是《萌芽》的最新版吗?”
一旁的小姑娘扎了条极短的马尾辫,额发蓬松,脑门上一个小发旋,显得头发更加凌乱。
他回味着她的声音,这人的脾气一定很倔。萧贺晨想。
书有书尘,随着空气的流动,浮尘在夕阳的斜射下,舞动飞扬。
丁达尔效应把少女的脸照得像天使,醉美的声音像雨珠落入他的耳膜。
声音真好听。
他记住了声音。
若干年后,他又在相亲视频里听到了这个声音。
“阿晨,我要买这本《萌芽》。”此刻的胡轻曼没有带帽子。帽子在他手里。
他把帽子扣在她头上。轻抚住后脑勺。
低头。
亲吻了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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