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
接下来的两周。因为和威廉的公司继续合作，胡轻曼忙得不可开交。
她忙完了自己的事，还去了摄影组帮忙。
“曼姐你可以先下班。”小张是她组里的人，前一条视频需要很多光源，他找了好几个人来帮忙擡灯。胡轻曼也被拉了过来。下一条视频不用那么多人，他催着让胡轻曼下班。
“行吧。”胡轻曼拍拍手上的灰。她不大想回去。见了萧贺晨她不知怎么反应。他对她的情绪感知力很强，一点点不开心，就刨根问底。有时候，这样的感觉就是一股压力。她只好把情绪的不愉快都推给了生理期，他略略表示怀疑。
手机来了条消息。是寄给章绣的礼物被签收了。
那么晚才签收。
她心中嘀咕了一句。这边又慢吞吞地收拾。现在快九点，公司楼下行人稀少。她倒喜欢这样少人的环境，不至于那么窒息。
可到了楼下，却开始下雨。她暗叹好倒霉。只好先在一楼大厅里坐下，等雨小一点再出发。
拿出手机打发时间，看到某明星刚刚官宣结婚，发了结婚证出来。胡轻曼转发到了小组群里，这是一个热点，明天肯定要大做文章。
直梯门打开，里面呼啦啦地出来一些人。有个人影径直往这边来。
“曼姐。”是小张。“你没伞吗？”
“是啊。”胡轻曼捏了捏包。其实有一把放在办公室，她懒得去拿。
“我送你啊，你住哪？”小张是住公司宿舍的，正好和陇山墅顺道。
胡轻曼说了地方，小张高兴地说很顺路。
见他那么热情，再拒绝就有点却之不恭。刚刚看了个大热点，也正好和他聊聊明天写点什么。
小张的折伞不算大，两个人撑勉强可以。许是绅士行为，他把伞往胡轻曼这边靠了些，自己淋湿了半个肩膀。
两人说着新闻。慢慢走着过斑马线。这时，胡轻曼看到不远处开来了一辆车，雨幕下，街灯晃到了车头的海王三叉戟。看到熟悉的车牌号，她朝小张道别。
胡轻曼坐到车里，拿前面的纸巾擦头发。
“你怎么不让同事一起上来？”萧贺晨问。
她真没想到这茬。对于人际交往，她是越简单越好，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异性。
萧贺晨听了她的解释，笑说：“总不会怕我吃醋吧？”
她看向左边，他一脸轻松，说得自然。
“那你吃醋吗？”她问。这个问题在以前，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他是个醋缸。但是随着时间的变化，醋缸里的醋蒸发了许多。有一部分的醋都转移到她这里了。
见他在专心开车，就转过了头，不再看。
很快就到了地下车库。两人下车。她的包还是被他拿去了，手也被拽了过去。
“轻曼，我吃的。”他把她揽在怀里。“只是你最近，精神都不大好。”
她听了算松了气。林小姐的事，在他那里是翻篇了，可在她心里还是个坑，时不时会涌上来。现在再提起，未免显得斤斤计较。
她解释最近实在是忙，又加上生理期。
“今天星期三了。”他捏了捏她的脸，挑了挑眉。
她点点头。其实大姨妈都走两天了。她撒谎拒绝了他两次。今晚是拒绝不过去了。
萧贺晨有一个时间表。一三五七是一定要有亲密活动，二四六是备选日期。他说这是重要的感情增进项目，一定要遵守。
刚开始提出，她也是同意的。两人这方面很合适，且他又很顾着她的感受，每次都很愉悦。可是林小姐事件后，她就生出抵触的情绪。这两周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提示自己需要等待，需要善解人意。并进行正常的性生活。可临到头，心底的抵触情绪就会蹦出来。有一次直接破坏了气氛。还好他没追究。
两人到了后，胡轻曼把脏衣服收拾了放洗衣房。这会儿也不早了，她想早些完事，第二天她调休，她和余主任说好，她要去听障中心做义工。
到书房去请“大佛”，见他陷在小沙发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翻。
“忙完了？”萧贺晨擡头，把文件递给了胡轻曼，“你看看这个。我有话和你说。”
她接过文件，上面是花体英文，中间两个字母“HU”她认得。翻开，原来是一份计划表。
“我没有写完。”
她一愣，放下文件，看向他。
“因为不知道怎么写。”他的眉眼有点耷拉，“轻曼。我做什么事，只要有80%的把握，我就会写计划，并严格执行。但只有你，我没有把握，也无法列计划。”
她听了，低头快速翻着计划表，里面确实很杂乱，和他以往的计划都不一样。不仅语言有好几种，还有简笔绘画，思维导图。看起来像个草稿纸的合订本。
她不知怎么说，萧贺晨连感情都要列计划表。或者说，他连婚姻都要列计划。
他眼神还是有点迷茫。“我只能跟着感觉走。但是这很不踏实。”
“可是，很多人谈恋爱，都是跟着感觉走的啊。”她看过那么多电影电视，包括曹芊芊的几段恋情，大家都没有列什么计划，最多是口头上说一起去旅行，一起去什么城市工作，以后要生几个孩子之类。
“因为我觉得，万物都有逻辑，人的行为都是可控的。只要预先排除或提前规避了不可控的因素，最终的结果都会和计划是一样的。”
“可你没听说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吗？”
“听说过，但我认为那是没做好计划，或者说，计划得不完整，没有排除变量和不可控。而且计划又不是只有一份。还有B计划C计划。”
“那你现在，困惑什么？”她举了举手里的纸。
“我觉得，要我们一起来写。单我一个人，能力不够。”
她听了有些惊讶。他竟然还嫌自己的能力不够。
“你怎么这样看我？”他见胡轻曼不相信的样子，说，“我承认自己不行，这有不对吗？”
“不是。”她失声笑了起来。“我这人没什么计划，最多想想明天能干什么。”她拿文件遮了口鼻，拿眼睛瞄萧贺晨，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就着我写的看看。还缺了什么。”
“我要先看了再告诉你。”刚随便翻页时，她看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简笔画。这会儿想起来脸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