罅隙
汽车,对于胡轻曼来说是交通工具,是送客人离开和回去用的。
不应具备床的功能。
虽然这辆商务车空间足够大,但她不想在这里发生她的爱之次体验。
因此,她拒绝了萧贺晨。
他听了,拿手机按了几下。一会儿收到了回复,就拿外套裹住了胡轻曼,抱着她往301的直梯走。
“你发给谁?”
“给林婶,”他目光下垂,眼里泛着一点雾气,莞尔,“让她回避一下。”
她听了,原本滚漡的面颊忙往外套里缩。见他的领口敞着,几颗纽扣没扣,又伸手去扣,只是指尖有些打颤,怎么都扣不上。只好用手抓着,怕他着了风。却不经意把自己光着的肩膀露了出来。电梯里有点冷,她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额头开始轻微发热,颅内的混沌感渐渐袭来。
逐渐清醒是在一盏落日灯点亮的时候。沉沉的卵黄光模仿的是日落尽头的暗橘调。一点点氤氲开。室内很温暖,她不会再打喷嚏了。鼻腔也通畅了,可以闻及那股让她迷醉的温煦气味。她的手从下往上,抚过他薄薄的胸肌,轻触到笔直的锁骨。他的颈动脉跳地厉害,又抚到下颌,最后到眼睛。
那是双什么样的眼睛?
她以前分析过,无非是双眼皮,浓密的眼睫,黑色的眼珠,底下的卧蚕偶尔还疲惫地泛着青色。看着她时,时常还会眯了眼,可就是那么一望,就令她无端发颤,喜欢得情不自禁。
“在想什么?”他把她的手拿住了,放在嘴边,用才长出来的胡渣蹭了蹭。
这会儿哪能说出心里话,赶紧摇头。想把手拿回来。不过被他抓住了想抽回谈何容易。
十指交握,被按在了耳边。
胡渣产生的刺痒感在唇边来回发生。她想笑的,可惜轻朗的笑声传不出来了。发出的只有哼哼的鼻息声。
另一只手抓紧了枕头的一角。发颤的丝织品之间摩挲出沙沙的轻响。
古时,有奢侈人家为了比富,拿绢帛撕扯出声音,就为了听个响。
她不知奢侈品发出的声音好听在哪里,而且这种奢靡的行为也要驳斥。可结合比富胜出后的愉悦来看,那裂帛的声音应该是动人心的激昂。
犹如她现在周身的血液在快速飞奔,加上他给她带来的节奏性悸动,像是掉入了循环向下的漩涡,慢慢地沦陷了进去。
不知年月,不谈朝夕,不论分时。
这会儿,她的生命倒退,像个小婴儿,闭着眼,只拥有原始本能:索取并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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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抱她去冲澡。被她按住,怎么都不肯。
“怎么?”身上黏糊,令人都不敢多动弹。
“你累了,休息休息。”她把头埋他心口,没有嫌弃汗味。
他嗤笑,这点运动量还不足以让他累到。“我好歹是跑全马的人。成绩还不错的。”
她梳好的丸子头,此刻已全部松开。头发像地苔铺在枕着的手臂上。如美杜莎的妖娆蛇发,只是不知看一下她的眼睛会不会被石化。
他伸手擡起她的下巴,看到了一双清亮的棕色眼睛。眼里只有他的倒影。
“刚刚你在想什么?嗯?”
胡轻曼抿抿嘴,当然不能说实话咯。
“在车里,你把小蛋糕压坏了。”她想起带回来的两个甜品,外面的硫酸纸还包了个好看的扇形提手,就那么被他一手肘压扁了,着实有点可惜。
他“呵呵”笑出了声,“你要是喜欢,明天让周叔给你买一份来。”
“一份有几个?”那个甜品很小,但是做的很精致。
“这倒不清楚。”他摸了摸她的头发,鬓角也湿了。“你想吃几个,就买几个。”
“要不你问问云繁,一份是几个?”她不喜欢浪费,每个口味能尝一下就可以了。
“你叫他云繁?”他轻轻弹了下她的耳垂,口气有点不悦。
“我跟着你叫的。”已经嗅到一丝危险的声息,马上解释并撇清自己。
“那也不可以。”他把她拉近,和自己平视。“以后完事了,要有个结束的仪式。”
“什么仪式?”她看着他的瞳仁,因他背对着光,光线太暗了,看不大清。
但呼出的气息缠绕一起,好像无尽的流体,从黑暗流到光亮。
她缓闭眼,记住了这个欢愉后的冗长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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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气温一直在下降。玻璃窗上结了浓重的水雾。
早晨,天色还阴沉着。胡轻曼觉得身边一侧的床垫上升了。继而是抽离的温暖,变得空落落的。
“你那么早起?”她眯着眼看窗外的天,还是灰蒙蒙的,不清楚是几点,估计是很早。
“嗯。”他的声音在更衣室响起,而后在里面的卫生间传来。“你继续睡,才六点。”
她听了,又闭了眼。不知多久,脸觉得痒痒的,是萧贺晨在亲她的酒窝。
“你要上班了吗?”她拉住了他的手。
“嗯。你可以睡到八点。”他看了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