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
次日清晨,林婶接到了萧贺晨的电话。
“什么事?”林婶的手机铃声比较大,她接起来时,看了看胡轻曼的房间,生怕吵醒她。
“我当什么事,你别吵她。睡得很深呢。”林婶一早就敲门了,许久都没有开,以为人不在。用备用钥匙进去看,胡轻曼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春卷,睡得很熟。
“什么花?H市没有吗?巴巴要从西京送来?”林婶听他说几句,又啧啧了几声,“那你就都送过来,难道放不下吗?如果真的过敏了,我看着呢。”
“你要吃樱桃和橘子吗?飞机回去的时候给你带一些?”林婶看车厘子很多,不吃完容易坏。
“西京很多水果?那也不是胡小姐买的嘛。”林婶把胡轻曼夸奖了一番,说她多懂礼节,上门还送礼品。
电话那头没了声响,不知道萧贺晨在想什么,林婶有点不耐了,又问:“要不要吃嘛?我现在就包好放着,你拿到了叫你助理洗了给你吃。甜得很。”
大约是同意了。林婶挂了电话就去包水果。
胡轻曼醒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和林婶打招呼。
“你对花过敏吗?”林婶问。
“从没过敏过。”这问得蛮奇怪。胡轻曼看客厅里还摆着之前她生日的花,已经枯萎了,林婶这样问,是不是因为这花是属于她的,她一直没拿走,林婶不好收拾。或者是看她那天想把花扔了,所以问她是不是对花过敏?
“那就好。”林婶说早饭放桌上了,她要出去买菜,问她爱吃什么。
“我没忌口呢。除了芒果和沙棘。”胡轻曼基本上都能吃,包括辣。
她坐餐桌前,早饭是馒头和豆浆,还有一些小菜,倒是蛮符合安县那边的习惯。胡轻曼就着小菜吃了两个馒头,喝了一碗豆浆。这馒头麦香很足,不像外面买的那样有股香精味。她本想吃第三个,但这是在别人家,还是不要像个饿死鬼似的敞着肚皮吃,没得被人嫌弃是个饭桶。
吃完了,看林婶已经出门,胡轻曼就去把花扔了。花已经完全枯萎,有些干巴发黄,碰一下就碎了好几片,簌簌掉地上,一脚踩过去,弄得扬起尘来,因而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林婶突然回来了,问她在干什么。
“这花是我上回生日那束,都枯萎了,我想扔掉。”
林婶笑说:“早该扔了。就是小晨不让。”她看胡轻曼还在打喷嚏,就过来把花接过去。“我拿到垃圾坞去,你去沙发上坐,我来打扫。”
胡轻曼对这屋子不熟,就把手头东西交出去,坐到沙发上,看林婶扔了花,去小隔间里拿出清洁工具,把放花的地方清理了一遍。
“胡小姐,你在家玩哈,我一个小时就回。”
“能不能别叫我胡小姐了。”胡轻曼说,“叫我小胡,您觉得成吗?”
“行,小胡。”
林婶走后,胡轻曼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熟悉一下环境。
最后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铁皮盒上。打开铁皮盒,里面是包好的纸书。解开层层的泡沫纸,里面的书都用塑胶膜封好了,侧面都有编号。她去书架上找对应编号,才发现这哪是几排书架啊?是几排可移动的书架,而且做的很高,她站直了举高手都碰不到顶,需要站梯子上。这种书架她在大学档案馆见过,有开关可以来回挪动,同样的空间可以放更多的书。
胡轻曼把一箱铁盒的书都拆出来,按照顺序排列好,再开另外几箱。泡沫纸拆下来很多,像云朵似的堆积起来。第二箱全部是外文书,也都是侧边贴好了编号。
她忙活了一阵,林婶也回来了。
“你瞧瞧这个。”林婶提了两个篮子,里面是粉蓝色的小花。篮子是藤草编的,还有草本的清新。
胡轻曼接过花篮,闻了闻,花香不明显。但花小小的,挤挤挨挨地在一块,看起来很可爱。
“一篮是鲜切,一篮是有土的。”林婶说完,拿了一袋东西出去了。两分钟后又回来,和胡轻曼一起把地上的泡沫纸清理了。
“那篮有土的,你可以放阳台上。”林婶指了其中一个篮子。
“阳台在哪?”胡轻曼也正好要去喂松鼠。
林婶指着楼上最左边的门,说进去就看到去阳台的楼梯了。
阳台是很空旷的平地,有一半铺了人工草坪。草坪中间搭了个小鸟窝样的木屋子,上面撑了一把伞。上来靠墙的地方,有一个收纳柜。柜子上写有字,胡轻曼看到有个抽屉写着松鼠粮,打开看,里面有一包坚果。
她把花篮放在地上的花盆旁边,又拿起坚果,走近小屋子,意外发现伞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人形物,穿着白色小长衫,袖管还在风中飘扬,看起来非常诡异。
萧贺晨的家里为什么老是有这些古怪的东西。这人形物看起来好像诅咒小人,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塞谁的生辰八字。
还是先完成任务要紧。胡轻曼打开木屋子的顶,里面只有一些坚果的碎壳。一包坚果都倒了进去,卡好屋顶。忽听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回顾四望,并没有发现什么。
今天天气不错,阳台也没什么遮挡,她多看了几眼,确保没东西了,就想先下楼。
才走到阳台门,身后一个东西闪过。因为光的关系,胡轻曼只看到影子。她回头,见到一只大毛尾巴在木屋的洞口。
甩了一下,马上又缩进了木屋。
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松鼠。不禁有点好奇,就悄悄蹲下来,看它什么时候会出来。
一会儿,那松鼠就钻出来了,全身泛棕,身上的毛比较稀疏,但尾巴很大。耳朵上还有两撮毛立着。整体看起来比家鼠大一些,但仗着尾巴蓬松,颜色也不令人讨厌,松鼠这物种就进入了毛茸茸的可爱级别。
胡轻曼见它很警惕,东张西望的。她就不敢动,静止呆在一旁。松鼠鼓着腮帮,双手在嘴巴上鼓捣了一阵,又跳着跑走了。
她又张望了四周,想松鼠应该是不会再来了,就拿好了坚果空袋,锁好了阳台门,下楼去了。
吃过午饭,林婶问胡轻曼有没有空,如果没事就和她去超市采购。胡轻曼想正好她也没带牙膏,昨晚只带了牙刷,牙膏还是找林婶借的。还有其他一些沐浴用品短缺,就同意一起去超市。
她以为还会坐林婶的奔放版摩托车,到了地下车库发现不是,是周叔在等她们。
到了超市,林婶拉了个购物车,拿出一份清单,说要按照上面的买,把清单给胡轻曼看,问她有没有要添上的。胡轻曼只说要给松鼠买粮,突然想起,坚果袋没带出来。她没记住是哪个牌子的。
“先进去看看,说不定看到了就知道了。”林婶带着胡轻曼进门。
这超市很大,有两层,林婶比较熟,一路走一路挑,到了宠物食品货架前,她站一旁让胡轻曼选。
胡轻曼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松鼠粮。只是同品牌的松鼠粮,分好几个阶段和作用。她不知道买哪种。
“你问问小晨呗。”
胡轻曼看了时间,现在下午一点,可能在午休。
“万一他在休息,打扰到他怎么办?”
“他中午不休息的。”
“那我微信上问问。”胡轻曼拿手机拍照,给萧贺晨发过去。
林婶有点等不及,说她先去买其他的,完事了在结算处等。胡轻曼同意,趁林婶走后,她快速去洗漱用品区,拿了牙膏和洗澡用具,再回到宠物粮货架前。
时间大概过去二十分钟,天魔星一直没回复。胡轻曼想着还是打个电话吧。她恐林婶等太久。
电话响了几声,没有人接。她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不如随便买包成年松鼠粮,那只松鼠应该已经成年了。
正伸手想抓那包松鼠粮,兜里的手机响起来。胡轻曼按了按外衣兜,还是拿出接了起来。
“你找我?”对面声音很淡定。而且也没称呼,所以也不用纠结称呼问题。
“呃嗯,我在微信上发了图片,你看到了吗?”
“是吗?”他嘴里不知含-着什么,有水声。“稍等。”
不到半分钟,萧贺晨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第三种。那只松鼠怀孕了,吃营养鼠粮。”
第三种是紫色包装的,写着“孕鼠必选”。
胡轻曼从货架上拿了两包。
“你怎么知道松鼠怀孕了。”她好奇问。
“有特征的。可能很快就要生产了。这几天H市是不是没那么冷?”
“是的。没下雨。”
“那就好。这样松鼠宝宝就可以平安出世了。”对面停了停,“你还穿那么少吗?”
“不,我今天多穿了。”胡轻曼看了看自己的袖口,她今天又加了件薄绒的内衫。
“好。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她抱着两包鼠粮和若干洗浴用品,还要举着手机,有点吃不住力,想先挂电话。
“那先这样。谢谢你的樱桃。”
“再见。”她才说完,怀里的物品就悉数掉下。还好没摔坏,一样一样又捡起来。
他那边也流行吃车厘子啊?
不对。他说的是“你的樱桃”。
难道回来了?
她看了看手机,已经挂了。手指颤了下,又拨了号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
“嗯——?”一声悠长的男鼻音。
“你说,你在吃我买的车厘子?”
“嗯。”又听到了吃东西的声音,“很甜呢。”
“你回来了?”
“没。还在西京。”
“那怎么可能……”
“刚送过来的。”大概是吃好了,声音也清楚了,“早上的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