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帅愣在原地挠了下脸，好突然啊。
他还没回抱呢。
“哎，张俊宇。”他回头喊。
“啊？”张俊宇停下脚步，却没回身。
“如果明天实在不太舒服，就请个假吧，别硬撑。”
“嗯。”张俊宇稍稍回过头，随后转回去，甄帅好像看到她眼里泪光一闪。
怎么又哭了？
“你……”
“我走了。”张俊宇气声黏糊，打开门出去。
门合上，她的眼泪落下来，伸手擦掉。
手里的玫瑰火红炙热得让她心里泛起阵阵暖意，她擡眸似是能穿透这扇门看到门内的甄帅。
他……是个特别好的人。
没站多久，张俊宇转身进电梯下楼。
她举着这束玫瑰飞奔回了家。
家门口。
张俊宇小心翼翼推开门，客厅里还亮着灯。
她克制声音，轻手轻脚换着鞋往里探头，想看谁还在客厅。
应该不会是……
“妈妈。”
何轻云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张口叫出声。
“回来得好晚。”妈妈埋怨地看着她又擡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快十二点了。”
“嗯，我，我今天……”张俊宇移开目光，拼命地想着怎么解释。
“弟弟跟我说了……”
张俊宇呼吸一滞，完蛋，忘记告诉弟弟今天的事儿要瞒着妈妈。
何轻云看她表情不对，道：“弟弟说，你们俩去买东西，你去买了花，他就去买烧烤，遇见了同学就跑去跟同学玩去了。”
她目光询问张俊宇，“不是吗？”
“哦哦。”张俊宇忙点头，“是啊，我当时还很担心呢，还好没事。”
她放心下来，幸好没说漏嘴。
接着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玫瑰扬起笑容，双手捧着递给妈妈。
何轻云扬起眉，不知所措地看着递过来的红玫瑰。
“妈妈，母亲节快乐。”
“谢谢。”何轻云双手接过玫瑰，低头看着，嘴角漾着一抹淡淡的笑。
“那个……”张俊宇跟着妈妈回客厅，“我买的花丢了，后来遇到了朋友，和他跑了好多家店都没买到，不过他说他家有，我就去他家里，他送给我一朵。”
“很漂亮。”妈妈目光柔和。
“这朵花都是他亲自包扎的。”
何轻云看到蝴蝶结，唇角弯得更深，柔声道：“你的朋友，很可爱。”
张俊宇看着玫瑰花束，仿佛重现甄帅认真的神情：“是啊。”
“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何轻云把花在桌上，倒热水给她。
“不饿。”张俊宇摇头接过水杯，她现在胃还是疼，吃不下。
“那快回去睡觉吧，太晚了。”
“好。”张俊宇端着热水回屋。
“对了。”妈妈开口，“知意说，他不该乱跑，让你担心，让我替他跟你道个歉。”
“哦……”张俊宇扭头向弟弟的房间，“没事的。那他……”
“刚睡下，你没回来的时候他一直在客厅等你，我怕他睡太晚，明天上课没精神，就让他先睡下，我替他等你。”
明天上课……
还要在那个学校里上课吗？张俊宇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妈妈让弟弟转学。
“嗯……”张俊宇看向她，觉得不是时候，“妈妈，你也早点睡。”
“好。”何轻云拿起桌上的花站起来，对她道：“以后回来晚了，要给我打电话说一声。”
“知道啦。”张俊宇对她微笑，转身回房间，眼里却含着一丝忧郁。
妈妈的精神状况好很多了，平时能跟人说说笑笑。
可弟弟的事儿，她不想让妈妈知道，怕再刺激到她的神经。
该怎么告诉妈妈她想让弟弟转学呢？
夜深了。
她躺在床上，回想今天晚上的破事儿，想得头大。
不过一想到甄帅，仿佛一道甘泉注入喉中，全身舒畅轻松起来。
明天，她唇角翘起，期待明天再跟甄帅见面。
张俊宇走后，甄帅回到书房。
他面色冷漠地翻着抽屉里的牛皮纸。
终于，找到了刚才不经意看到的那张画。
他手指捏紧画纸，缓缓抽出，没有一丝情绪。
整张画全部抽出拿在手里，画纸两侧已经被捏皱，他看到画纸上的人像，全身紧绷，似乎被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击中，心肝脾肺浑身剧烈阵痛。
全身的伤痛在此刻叫嚣，他闭上眼睛，沉重地呼吸，每呼吸一次就会有一个片段闪过，那个温暖的下午，欢笑的孩子，以及自己的画笔画出的——杨开泰。
他竟然还清晰地记得刚遇见杨开泰的那天。
那日阳光明媚，还在上幼儿园的甄帅跟在妈妈后边，他一边舔着冰激凌吃，一边伸手拉了拉遮阳帽。
太阳底下冰激凌融化得特别快，甄帅身短腿慢站在原地不愿意走，鼓起脸望着前边离他越来越远的背影不满地喊：“妈妈，好热。”
走在前边的妈妈没听见，仍旧低着头看手机往前走。
“哼。”甄帅没有继续跟，站在原地吃了口冰激凌，等待妈妈自己发现他没有跟上。
他专心舔两口冰激凌，想擡头看妈妈有没有发现他在后边，目光却被侧前方长椅上垂着头缩成小小一团的男孩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