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知还是不肯相信,走到罗恕身边:“只要你说你跟费弘扬没有什么关系,我就相信你。”
罗恕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脸上是拿捏得恰到好处的一层疑惑:“费弘扬是谁?”
周赫峰冷笑:“不愧是影帝,这演技真是炉火纯青。实话跟你说吧,证据我都拿到手了,你现在要是承认还能少受点儿苦,要是非要嘴硬,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罗恕没甩他,转而看着周曼知,他最知道自己对周曼知有多么大的诱惑力。
“他在说什么?”
“你认不认识一个姓费的警察?”
“姓费的警察?”罗恕紧了紧眉心,“听着耳熟,无缘无故说他干什么?”
“他最近好像在查我们家。”
“查什么?你们安安生生地做生意有什么可查的?”罗恕淡定地拉了把椅子,吊儿郎当往上面一坐,背往后靠着,两条长得挺来劲儿的长腿往前松松垮垮一敞,“现如今要想把生意做大,谁不是得在刀尖上走路,只要不犯法上面的人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宁镇不是京市,那些老黄历没人敢翻出来,他拿什么理由查你们?”
说这些时他的表情无比自然,一只胳膊肘撑在桌上,食指与中指撑在太阳xue位置。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哦了声:“我倒记起来了,几年前我见过一警察,好像就是姓费。你们说他叫什么,费弘扬?这名儿倒挺像一警察。”
周赫峰:“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别演了,我手里有你跟费弘扬见面的照片。”
罗恕心里一紧,面上不显:“是吗?那你拿出来,我看看。”
周赫峰把几张照片甩到了桌上。
罗恕原本以为半个月前他为了把一份文件传递出去,跟费弘扬的碰头真的被拍到了,结果照片里的背景只是在市里的公安局,当时还有另一个人在。
罗恕把照片拿起来,看了半天后装作有了回忆:“难为你把这么久远的照片找出来。我要没记错的话当时我是去警局报案,林书璞脸上被人划了一道,我带她去认人,这警察就是负责那件案子的。”
他举了举照片:“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罗恕的样子光明磊落,看不出一丝异常。周曼知第一个跳出来维护他:“周赫峰你够了没有!就是几张普通的照片而已,你至于怀疑罗恕吗?每天有多少人去警察局报案,要照这么说谁都能跟警察勾结了!”
事情突然就急转直下,周赫峰有点儿慌,可还是咬死了说:“怎么就那么巧,罗恕认识的警察就刚好是费弘扬?我听说当年那件案子判得很重,下手那人到现在了还没从牢里出来。我没见过有哪件普普通通的寻衅滋事罪照着杀人未遂来判的,要不是你跟警察有交情最后能这么判吗?”
罗恕每次看见周赫峰都有种杀人的冲动,生生把情绪忍下去,面色上一丝一毫不显,如平常般沉静又带了点儿调侃的口吻:“刀都拿了,还往人脸上割了那么长一条,这叫寻衅滋事?你没念过几年书就少说话,免得丢人现眼。”
周赫峰被骂得要动手,被周曼知往后推了一把,她烦到不行地喊:“你能不能别再胡闹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看罗恕不顺眼,不就是因为你喜欢林书璞吗,你抢不过罗恕就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三番五次找我爸告黑状,你还是个男人吗!”
“原来你也知道他跟林书璞好过啊,”周赫峰胆子见长,不再跟以前一样对这位堂姐唯唯诺诺:“那你怎么就看不出来他这两年一直都在耍你玩啊?他根本没有一天是真心对你的!要他真的喜欢你,他会连你一指头都不碰吗!”
周曼知啪地甩了周赫峰一个巴掌。
周丰这时候站了出来,沉着脸说:“赫峰,你过分了。”
周赫峰低着头站在一边,没再说什么。周丰转而看向罗恕,明知故问:“林书璞是谁?”
“前女友。”
罗恕没有任何迟疑,表情上也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看起来真的像一个负心薄情的浪荡子弟,不甚在意地说:“我交女朋友应该不是什么稀罕事吧。”
“当然不是,毕竟都过去了,只要断干净了就好。听说她早就去了美国,还写了本比较轰动的书,得了个全世界内都很有名的奖。”周丰长长叹口气,“不得不说你的眼光是真好,交的女朋友都不是平凡之辈。”
罗恕没所谓地笑了笑:“她再怎么不平凡跟我也没关系了,说实在的,我要早知道她是个潜力股,当初我就再忍忍不跟她分手了,这样我就用不着辛辛苦苦跟着您学做生意,更用不着没日没夜地拍电影,完了还不落好被人骂是戏子。跟文人谈恋爱,不仅有钱花还能受人尊敬,这多爽。”
他越这样吊儿郎当不正经,周丰反倒越相信他没什么异心,脸上依旧笑着:“可惜咱都没这个命,吃不了文人那碗饭。对我们来说,风里来雨里去,规规矩矩地做生意才是正经事。”
“您说得没错,以后还望您老能多提携提携。我以前算是白活了,鼠目寸光,以为进娱乐圈才是最能捞钱的行当。现在我知道了,要想挣钱,尤其是挣大钱,还是得学会在刀尖上舔血才行。”
周丰中气十足地笑了笑,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几张照片,拿起来,撕成碎片往地上一扔:“赫峰不懂事,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今天这事儿我保证是最后一回,往后不会再由着他胡闹了。”
“别介,您的赔罪我可受不起,怕折寿。”罗恕挑衅地去看周赫峰,“这事儿谁挑的谁来给我赔罪。”
“赫峰。”周丰叫了一声。
周赫峰虽然万般不情愿,可还是走到罗恕面前,忍下羞耻跟他道歉。
事情就算了了,周丰没再让任何人提起今天发生的不愉快。在罗恕打算走的时候,周丰把他叫住,说:“去我家里吃饭吧,我让人做了一桌子菜,你去尝尝我家厨师的手艺。”
罗恕去了,他知道周丰是有意要撮合他跟周曼知。
周丰住京市北区,那边空气好,环境好,划得出大片大片的地建造气势恢宏的豪华别墅。周丰从安宁镇过来以后大量购入了价格惊人的房产,这边的房子只是其中并不起眼的一栋。
房子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看起来精美,内里却是染着血的。
吃饭时周曼知时不时会给罗恕夹菜,殷勤地问他饭菜合不合口味。周丰全都看在眼里,虽然不满罗恕过于冷漠的态度,但也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罗恕,如果罗恕释放出一丝讨好的意图,反倒说明他是在演戏。
周丰年纪大了,晚餐不能吃太多,很快就放下餐勺,起身:“我先回房休息了。罗恕,你今晚就在这儿住,房间我让曼知给你收拾好了,缺什么你就跟她说,不用客气。”
罗恕没说好,也没拒绝。这老东西宠爱女儿宠爱到了能把男人送进她屋里,今天晚上他要是走了,对以后的行动不会有好处。
他依旧自如地吃着东西,吃完刀叉一丢,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起身朝楼上走,不回头地问:“我睡哪间?”
周曼知微红着脸跟过去,两个人上了二楼,她推开其中一间房,里面明显是女生的布置,一张贝壳形大床四围吊了淡粉色纱幔,墙壁也全刷成淡粉色,上面挂了许许多多羽毛状的装饰,整得跟一盘丝洞似的。
周曼知娇俏地看着他:“家里房子太小,只有这一间房了。”
罗恕淡淡一嗤,双手抄兜在门框边松松垮垮靠着:“不愧是公主出身的人,一千平的房子都嫌小。”
被用公主称呼,周曼知还挺受用,丝毫没听出来罗恕话里的讽刺和讥嘲。她莞尔一笑,往屋里走了走:“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罗恕靠在门边没动弹:“你想怎么睡?”
“我爸知道我喜欢你,”周曼知把父亲搬了出来,“我想他今天把你留下,应该不会只是想让我们两个盖上被子纯聊天的。”
“那要不要请他老人家在一边看着?”
“……”
“对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我想了想还是先告诉你一声比较好,”罗恕面不改色地说,“我阳痿,硬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