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林书璞以外,罗恕还叫上了两个助理以及自己认识的几个行业内首屈一指的跨国公司高管,一行七八个浩浩荡荡进了陈琪的办公室。
短短一周之内,陈琪已经是第三次见到罗恕了。她心里窃喜,面上不显,叫来手底下的秘书去泡茶。
陈琪问罗恕是不是想好要继续合作下一部戏了,罗恕没应承,也没否认,只说:“想继续合作也不是不行,可在那之前陈小姐恐怕得做些准备。”
陈琪一时没听出来这话是她之前说过的,仍旧笑得灿烂:“你想让我做什么准备?”
“既然要面向大众,那就一定得吸收一下市场对你的评价,”罗恕说:“这样你才能更好地把控作品方向,避免过去出现的一些问题,扬长补短。”
陈琪察觉话听着有些耳熟。
罗恕悠悠在沙发里坐着,从烟盒里抖出根烟咬在嘴里,剩下的烟往对面几位投资方那边一扔:“你们说是不是?”
那几位都是罗恕的老朋友了,来之前就知道罗恕是想给陈琪难堪,陪着他演这场戏:“是,这话说得对。”
“所以我让人在网上找了些大众对陈小姐的评价,”罗恕从助理手中接过一沓A4纸,看也不看扔在了陈琪面前的桌子上:“陈小姐好好看看吧。”
陈琪的脸色终于变了,一股强烈的不祥预兆涌上心头。
她把那沓纸捡起来,略看了几眼,上面果然全都是针对她的纯粹恶意的谩骂。
罗恕不顾她发白的脸色,语声发寒:“一边看一边读,我们大家还都等着听呢。”
几位高管大佬含笑盯看陈琪。罗恕拨亮了火机,点燃吸了一口,一双薄唇微微张开吐出一片浓白色烟雾,他英俊逼人的脸隐在雾后,让陈琪觉出了几分可怕。
陈琪又去看林书璞,林书璞并没在看她的笑话,而是在看罗恕,目光里有些许的惊,慢慢地那点儿惊讶也转变为炙热的迷恋。
是啊,一个为她出头为她不顾一切的人,怎么能不喜欢呢。
陈琪转瞬又想,罗恕既然知道那天的事,那不就证明他知道了林书璞在替她写文?
以林书璞的胆子是绝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给任何人的,罗恕又是怎么知道的?他是看到了那天的监控,从对话里听出来的,还是一早就有了怀疑,那天的事只是佐证了他的猜测?
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在一屋子人的目光注视下,陈琪有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可她不能,她也不能得罪罗恕和罗恕带来的这些人。
她颤抖着手捏着厚厚一沓纸,看着纸上指名道姓的人身攻击和各种不堪入目的脏话谩骂,实在是读不出来。
罗恕没多少耐心了:“你觉得我时间很多是吗?”
陈琪被这个男人吓得打了个激灵,用力扯出个笑:“罗先生,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您,我跟您道歉。网上有些评论我也看过,但这些网民只是在故意发泄心里的不满,所以在满口喷粪而已。对这些人的话,我是完全不会在意的。”
“你念不出口是吧,”罗恕捞过茶几上的烟灰缸,食指屈起在燃了一半的香烟上掸了掸:“你也知道网民们骂得难听,有些话根本就毫无根据,他们说话不经过大脑,不管别人死活,只管自己骂爽了就行。这些人的话当不了真,不能往心里去,看一眼都脏了我们自己的眼睛。原来这些道理你全知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所以随便一个人的话都能被你奉为圭臯呢。”
罗恕神色平静,面目清冷,可即使如此还是让人看出了几分想替某个人讨个公道的意思。
陈琪听得出他是在说什么,又为什么要带这么多朋友过来专门往她这跑一趟。她那天羞辱人的时候只觉得痛快,如今被人用同样的方式羞辱,挨打挨到了自己身上,她才能真正体会那天的自己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
平心而论,林书璞只是个十九岁的小女孩,这几年一直在替她工作,将她送到了顶级编剧的位置,是她这家公司能快速发展的大功臣。她又为什么仅仅因为这小女孩提出想要提高酬劳的要求,就想了个那么恶毒的方式整她呢。
“您说得对,我都知道错了,我真心跟您道歉。”陈琪低着头,无条件地退让:“以后我会把您的话记在心里。”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罗恕一根烟抽完,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徐徐吐出最后一口烟雾。举手投足慵懒淡然,却比那些耍横扮狠的人都可怕多了。
陈琪不敢惹他,照着他的意思走到了林书璞面前:“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求你能原谅我。”
林书璞没话说。罗恕从沙发里起身,走到她身边,维护的姿态很明显。
“我家璞璞不喜欢跟小人一般见识,”他一边无比自然地帮林书璞把脸庞扫到的一点儿碎发掖到耳后,一边说:“可这不代表她就能任人欺负。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眼小,别人要是欺负了我的人,我是一定会还回去的。”
陈琪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可以做到。罗恕不仅仅是在娱乐圈里有势力,他的手早就伸到了其它方面,地位难以揣摩。这几年那些得罪过罗恕的人,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在罗恕带着林书璞离开以前,陈琪又朝两人看了看。
以前她常觉得林书璞可怜,因为一个人的出身太过卑微,就基本注定了这一世会多诘难。
现在她却有些羡慕起林书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