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的是事情……真的是,随手的事情……
画上是自己,至于那书,有一本因为一落,摊开了几页,卧在了床上。扶嬗这一翻手,只觉好一片风光。
亮闪闪的,比今日的日头,还要亮上几分。
扶嬗的手一抖,那书便摔了下去。
那是,什么……
图上五官草草,她不认得,但那姿势动作,倒有几分不可言的熟……
不,别……还是……
扶嬗抿着嘴,缩着身子往后退去半步。往书房赶来的尉迟皞路过窗边,咧着嘴正要唤,这便瞧见了又落在了床上摊开了几页的书。
而后,四目相对。
扶嬗侧了侧身,朝着房门大步要逃。尉迟皞一个激灵,翻窗而入,一把捞过扶嬗的腰,再一把将半开的房门摁上。
两个身子贴得紧也绷得紧,耳边一时混乱。
“阿、阿嬗……”
扶嬗低了低头,躲开尉迟皞追来的视线,声如蚊呐道:“我该做饭了……莴笋,还泡着呢……”
“我可以不用饭的!”尉迟皞连忙道,“阿嬗若不想做了,可以不做……”
这话放现下,总有一股别样的深意。
“我没有,不想做……”
她答的,便是别样的深意。
尉迟皞一喜,但尉迟皞不敢多喜形于色。
“阿嬗,我……我是听说,这些,是会腻的……所以我、我是想,多学些技巧,说是,可以,你,适意些……也、也就能让你,多喜欢我一点,日后,晚些日子腻烦……”
尉迟皞说着,尉迟皞又蹭着。用尽手段,为了她不离开。
“我不会腻烦你的。”
“真、真的吗?”
“……嗯。”
“阿嬗……阿嬗,我唔……”
扶嬗摁住随身子而来的嘴,目光躲闪而去。
“先用饭罢……莴笋、莴笋泡得该差不多了……”
“阿……”
扶嬗说罢便开了房门,关上后又倚身狠舒了口气出来。尉迟皞的手摹在那身影上,可很快便又见她消失。
路只有一条。扶嬗路过窗边时快了步子垂了头,发丝挡了大半张脸,没让尉迟皞瞧了红晕去。
(4)
“昨夜,闹了有半宿啊?”扶奂摁下扶嬗要抽离的手腕,继续慢悠悠地把着脉,“要不是我今日来,是又要闹到下半宿去啊?”
那咬牙切齿地,不似在质问。
扶嬗撇开眼,往池子里的荷花落去,不满地也心虚地嘟囔道:“都让你别把了……”
扶奂登时气愤地嚎道:“这是我把脉的错?!我不把一把,还不知道这狐貍野成什么样呢!”
端着食案过来的尉迟皞一怵,在扶奂冷淡的注视下是更小心翼翼了。
直到被扶嬗瞪了,扶奂才愤愤地将目光收了回去。
扶嬗抽回手,去接尉迟皞递来的茶。
“又不是新婚燕尔……”
“你到底来干嘛?!”
扶奂捏着手里的茶杯,怯怯地看着扶嬗砸在案几上的,挺了挺缩下去的身子。
“来立立规矩!”
扶奂的扇子敲在案几上,可气势却像是要砸在尉迟皞的脑门上的。
“规矩?什么规矩?我姜午何来这么多规矩?!”
还在案几上的扇子就这么一缩,也缩回去了。
可扶奂不甘,扶奂不罢休。
“就一条!”扶奂嗷嗷嚷道,“一年一次!”
“一……”尉迟皞一顿,连忙将擡到一半的屁股坐了回去,小声抗议道,“那我、我会死的……”
扶奂摇着扇子,一声嗤笑,道:“要死了就去露池里泡泡!本事涨不了了,好歹多端正下态度吧?!”扶奂又被扶嬗瞪了,可扶奂依旧不罢休,“也不掂掂你那斤两,才勉强够上白泽。在古神辈里,就是垫尾的!”
“白、白泽这么,厉害吗?”
“你以为白泽那些年就光跟在沉业屁股后面了?那一出手,不说横扫千军,扫扫百军还是可、可以的……咳……”扶奂紧张地啜了口茶,又慌乱地摇了摇扇子,“那、那给你一次机会罢,免得阿嬗又觉得是我专权……”
扶奂小心地撇去一眼,见扶嬗终于将目光收回,连忙再摇了扇子,给自己压惊。
得到机会的尉迟皞忖了忖,试探着小心地伸了一根手指出来。
“一月那也……”
“一日。”
扶奂举着扇子,尉迟皞抱着头。
(5)
扶奂留了文书。
好多好多的文书。
好多好多的给尉迟皞的文书。
从白日干到昏夜的尉迟皞将笔一摔,抱着身边的在啜茶看话本的扶嬗,埋着头悲嚎起来。
只是悲嚎。
良久,止了悲嚎的尉迟皞才闷声吐出一句“陪我”。
“可你文书不是还没批完吗?且你不是说,不在明早天亮前批完,就把名字倒过来写的吗?”
“我不批了,我倒过来,再把文书给尉迟醍吧!他成年了,他什么都会了,该使唤他了!且他还称扶奂的心,他们俩正好!”
“他是书屋的先生,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呜……”
扶嬗一笑,扶嬗将那埋着的头捧了起来。
“亲手做婚书,很麻烦的。我可不想你改了名字,再做一卷。”
尉迟皞嘟囔道:“阿嬗若喜欢,我做十卷、百卷,我都乐意……”
“我虽喜欢,可我却不乐意。我喜欢的、心仪的,只那一卷,再多的、再一样的,都不抵。”
尉迟皞嘴角一翘,又连忙抿住。
“可我太累了……也太晚了……”
“那我帮帮你?”
“不要!”
他再嘟了嘟嘴,眨了眨眼,委屈着,也期待着。
扶嬗又是一笑,向他凑了凑。轻轻而过后,将手也撤了回去。
“快批罢。批完了,去前山,去尝尝你说的那家新开的客栈。”
“嗯唔,好~”
(6)
是夜。
三更半夜的夜。
被褥下不安分,是尉迟皞的手在探着。
扶嬗被扰醒,试着以吻轻哄了他。
可尉迟皞馋了,这点甜不够他了。
“阿嬗,我睡不着。”
“可我睡得着。”
“呜……”
尉迟皞不甘心,尉迟皞翻身缠她。
“不行,我明日还有文书。”
“我来批!”
“扶奂的扇子坏了……”
“我来修!”
“还有……”
“呜我来,都我来!”
扶嬗得逞地笑着。尉迟皞连忙含住她的嘴,生怕她继续加价。
转日,扶嬗在看话本,尉迟皞在看文书;扶嬗在听麻雀叽喳,尉迟皞在看文书;扶嬗将一颗李子喂到尉迟皞的嘴里,尉迟皞在看文书;尉迟皞泪眼汪汪,尉迟皞在看文书。
终于将扶奂的扇子修好了的尉迟皞累瘫,倒在床上。扶嬗也躺了下来,躺在他撑开的手臂上。
“累了?”
“唔嗯……”
不,不对,这不对!
他做完了呀!
他、他做完了!
尉迟皞侧过身来,连忙改口道:“阿嬗,我不累,我、我……”
扶嬗背过身去,带着困意道:“那就早些睡罢。”
“我不累啊!我不累的!阿嬗……阿嬗?”
“可我累了。”
“呜……”
扶嬗随即得逞地笑着。她转回身来,捧着在呜呜咽咽的尉迟皞,亲去一口。
“阿嬗……阿嬗,我唔……”
尉迟皞的嘴,被扶嬗摁住了。
“呜……”
“天还早呢,日都没落呢。”
“日、日落……”
尉迟皞翘起身子,瞧着屋子。
屋里昏亮,扶嬗要走。
尉迟皞不甘心,尉迟皞不要就这么罢休。
他追着起身,将扶嬗抱进怀里,抱回床上,而后一个仙术,屋里黢黑。
“皞?”
“这样,天就黑了。阿嬗,也该陪我了。”
说罢,尉迟皞连忙含住她的嘴,生怕她继续找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