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说得对,说得好!”被点拨的疵疠忖了忖又看了看,随即捡起被丢弃在了地上的断木剑,恭敬地递给了点拨他的人,“那就,你先吧~”
那人明显是不敢接的。可周围的人不断地也将目光投向了他,有感谢,有恳求,有无助,有嘲弄。
……嘲弄?!
那人猛地起了身,可周围的目光却又都随着低下去的头,一并掩在无声中。
疵疠将断木剑塞到了他的手里,就像之前将佩剑塞到草兵的手里一样。
疵疠重新鼓起了掌,对着茫然失措的男子,对着懒得发上一言的魔尊和魔君。
当然,还有他的疫人。
那男子颤抖着双腿,还是迈出了人群。
他双手握紧了断木剑,指向一动未动的草兵。随即他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衬着飞溅的血,众人一声赛一声地惊叫了出来。好似只要这样,那个笑得似在发疯的魔君,就会放过自己。
可魔君很快就将沾了血的断木剑,再次递向了他们。
“接下来呢?你,还是你?主动一点嘛!今日我带的草兵不多,你们一人杀个十几来个的,赢面还是很大的嘛!”
见没有人肯起身,疵疠伸手便要抓起一个。可那人实在太过害怕,竟没让身为魔君的疵疠得手。
疵疠看着被甩开的手,登时笑得更开心了。
“没事没事,”疵疠摆摆手,一步一步渐渐远离了那群越贴越紧、越喊越响的人,“你们不想先出手,那就让我的草兵先吧~”
妇人抱起小宝拼尽全力往后挤去,可血还是染上了他们。
一个接一个的人倒在了草兵的脚下,尉迟皞身后的熊罴忍不住抱怨着疵疠这一出分明只给自己找了乐子。
在妇人再挤不过去时,草兵的剑也追上了。妇人连忙背过身,想以身躯护幼子。
她也想过,将小宝丢远些,可能会砸到人,可能会伤到小宝,但这些都不是她选择将小宝护在身下的主要原因。
她知道,这些人如今只顾得上自己活命,而她自这场屠杀开始也未曾向谁施以过援手,他们不救自己的幼子,是于情理、于本分。
所以她赌,赌这孩子被压在一具尸体之下,那草兵不会聪明到再向尸体来上一剑。
可她赌输了。
尽管她已经看不到了。
就在草兵举起剑,要往地上的尸体刺去之际,那草兵忽而一顿,随即半个身子带着剑,一起掉落在地。
从腹部掉出的一卷符箓滚出了两步,借一阵微风,到了妇人的身边,染了从妇人身上淌出来的血。
季禾抱出孩子,交给选择一起站出来的胡招妹。胡招妹欲要说什么,季禾擡擡手示意他带孩子去后面。
胡招妹看了一眼被众妖魔簇拥着的魔尊,带着孩子去安抚还活着的人。
尉迟皞的手拍在了疵疠的肩上,示意他也下去。而季禾握着剑,几步上前,几步之遥。
“季禾,别来无恙啊。”
尉迟皞笑起来,淡淡地,又掺着一丝真情。
季禾艰难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问出了一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不让胡招妹出手也是为了藏住尉迟皞的真实身份——狐仙、古神的弟子,随便一个,就够凡间和仙道传个沸沸扬扬的了。
“没什么。”尉迟皞淡淡地应道,“就是看这天地不顺眼,想试试能不能一并端了。”
“那他们呢?他们每日忙着讨生活,也碍眼了?”
“没有。”尉迟皞应得诚恳,“但他们藏匿那些道士,现下又被道士们抛弃。我看他们可怜,索性送他们早些去
“……姜姑娘呢?”
尉迟皞忽而收起了笑,两肩明显颓了颓,还是答道:“她累了,还在歇息。她而今很好,她只和我在一起。等她醒了,等她看到那些神啊鬼啊,都被我收拾了,她会高兴的……对了,那些道士,排挤过你、算计过你,我这也算是,替你报仇了。”
尉迟皞重新笑起来,笑得骄傲又乖巧。
可季禾没有赞许他,而是跟那些凡人那些道士一样,最终选择的,都是站在他的对面,与他为敌。
季禾是,季禾身后的胡招妹是。
“季公子小心!”
扇开,与剑相抵。
“不愧是季禾,区区三尾,竟也能有如此能耐。”尉迟皞看着那半隐半现的狐尾徐徐摇着,带着骄傲道,“但跟我,还是差了点~”
镇子外,偷偷单独出来的东曦一路寻去,直到身后追来的声音喊住他。
“东曦魔君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
东曦一顿,回身道:“看到几个道士跑出来。但这会儿已经没影了。”
艳央“哦”去一声,可惜道:“那姑且,就饶他们一命罢~东曦呢,是要继续追下去吗?”
东曦默了默,提步往艳央而去。艳央笑了笑,与略过自己的东曦,一起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