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众
魔域气焰愈盛,凡间日子愈苦。
天上的也曾派过仙神来瞧过,可皆被魔域妖魔打退。等逃回天界的仙神上报、计议、派兵,怕又是明年的事儿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月有余,前后七八个门派被屠,新魔尊嗜杀的形象也彻底流传在外了。
至于这新魔尊的来历,修仙的查过也猜过,可都没什么收获,一直是个谜。后来各个门派忙于备战、迎战和逃亡,也顾不上查查猜猜了。
跟在新魔尊身边的四位魔君,最积极的当属东曦和熊罴。疵疠只喜欢派那些草兵,而艳央每日只忙着欣赏自己修长的手指、泼墨的长发,瞧瞧门派宝库里有什么心仪的首饰,再指挥指挥本该跟在疵疠身边的疫人,让他举好镜子,试试哪个新首饰和今日的衣裳最搭。
除了嗜杀的形象,在魔域,在众妖魔眼里,他们那令仙道闻风丧胆的新魔尊,还是个天黑前必须回寝殿的怪主。
屠杀一个门派总不是一日的事,特别是大门派。可尉迟皞不管今日屠到哪儿了,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就动身要回去。
众妖魔觉得这也不是个事儿,但众妖魔没有敢上赶着明说的。
起初疵疠也想过法子,就是让艳央做新魔尊的新欢。
他是想着,尉迟皞回去,横竖都是为了被窝里那点事儿。而那点事儿跟谁不是事儿,且艳央姿色一绝,出手就未失手过。
只是……疵疠一边看着又要准备回去的尉迟皞,一边进了屋。
“半个月了。魔尊那儿,你怎么还未办呐?”
“什么未办呐?!是没办下来!”
艳央白了个眼,让疫人重新举好镜子,捧着一脑袋的头饰专注着。
“失手了?”
“一心一意呗。”
“就没别的对策?”
“我还找了几个别的,都没看上眼。”艳央再微调了两下,满意着,终于好好回答起疵疠的问题,“别急,我派了两个机灵的,让他们打点打点寝殿的侍女,去瞧瞧咱们魔尊的口味了。”
“能行?”
“能~大不了啊,找个一模一样的给魔尊。越一心一意的情,越难过一模一样的关~怎么样?”
“嗯……”疵疠叉了叉手,认真地看着,又认真地答道,“能拿下魔尊的,才是好的。”
艳央看着识趣逃走的疵疠,咬咬牙翻翻眼,对着镜子继续锦上添花去了。
而那两个机灵的,机灵到了寝殿,机灵到了床前,机灵到也想尝一尝魔尊的口味。
“好凉啊~”
“这不正等着咱哥俩,给她暖暖吗?”
揉捏着手的妖魔,擡头对上另一个妖魔,一起坏笑起来。他直起身也囫囵扒起了自己的衣裳,着急地看着对方爬上了床。
一道剑影。他的笑还没来得及撤起,又是一声掷地,他的视线便黑了。
疼痛清晰起来。他捂着不断留着血的双眼,胡乱挥着手,叫喊着要让那个瞎了他眼的家伙好看。
“砍了舌头,吊起来示众。”
“魔、魔尊?!魔尊,属下只是……属下是来阻止他的,他……啊,啊魔尊英明!他觊觎魔尊的人,他罪该万死!魔尊,属下什么都没做啊……魔尊?魔尊!魔尊,饶过属下吧,属下是立过大功的!魔尊!魔尊!!!”
尉迟皞不耐烦地让随行的妖魔拖走尸体后也赶紧离开。他看着染在被褥上的一片血,一把将被褥拽下了床,盖在了一地的另一片血上。
他又看着昏睡的阿嬗,迟钝地擡腿上了床,努力地遏抑着怒意。
他俯身而下,贴着嘴,带着贪婪地嗅。
“只有这里吗?”尉迟皞抓着阿嬗的手腕,亲在手心,咬在指节,“不……你的样子被他们看见了,你的身形也被他们看见了……他们觊觎你……你是我的,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尉迟皞猛地抽去衣带,扯开本就不多的衣裳。
他啃着,气味还浓郁的,气味已淡去的。
他在害怕,在恐惧,在担心还会有谁来惦记阿嬗,怕阿嬗的心始终不肯落在自己身上……
恍惚的,脸颊上一分微凉。尉迟皞连忙抓住,将那手贴在跳动得剧烈的心口上。
他微微支起身,对上了那双永远平静如死潭的眸子。
眼泪发了疯似地还在掉下,嘴里的语气也是发了疯似的凶狠。
“你是我的。”
阿嬗气若游丝,尉迟皞没能听个真切。他只得重新俯身,去阿嬗的嘴里找答案。
他不知道阿嬗又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他重新醒来的第一刻便要寻阿嬗,发觉自己在阿嬗怀里而阿嬗也还被自己紧紧拥着时,才缓缓从那半梦半醒的沉重里挣扎出来,卸了口气。
艳央见到尉迟皞,已过晌午。
她匆匆解释,尉迟皞却半点回应都未给过她。
艳央忽而闭了嘴,安静地立在尉迟皞身后。尉迟皞却顿了顿,转了身过来,还瞟了一眼艳央。
疵疠心中忽而升起一丝由衷的敬佩来。
“那妖你斩得利落啊,一点辩解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谢魔尊夸赞。”
魔尊的腰杆挺了挺,明显憋着气。疵疠心中那敬佩又浓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