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代价(2 / 2)

阿嬗的脸埋在尉迟皞的身上,一下一下地蹭着,一副仍是不打算下床的意思。

尉迟皞则有些懵。他本以为又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结果只是扶奂来叫起床而已。

随即尉迟皞又松了口气。自己方才,啊也可能是不久前,似乎也着了那些奇奇怪怪的道,还没明白过来呢,可不想阿嬗在自己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出了事。

尉迟皞奇怪着。为什么阿嬗入九重塔,外面的事情就都不记得了一般,而自己入九重塔,与阿嬗的状态截然不同。

尉迟皞感觉到压在身上的力道松了松。想来是自己不是古时的谁,所以九重塔对自己不起作用罢……

阿嬗到客堂的时候,扶奂正和一位神说着话。

这是阿嬗第一次见扶奂以外的神。她缩在拐角处,直到被扶奂和那位神注意到,才在他们的注视下迟钝地将怀里的尉迟皞放了下来。

扶奂看着阿嬗一点一点地挪了过来,低着头却又时不时地擡眼瞥向自己。

扶奂努力地忍住了到了嘴边的气,没有叹出来。

“这是你业师叔。”

“业师叔。”

阿嬗拱手向业作了礼。业板直着身子,微微颔首向阿嬗回了礼。

扶奂对业道:“来了这里不用太过拘谨,跟阿嬗一样就好。”

业犹豫地看向把尉迟皞摆在案几上当枕头的阿嬗,竖着一本书简,思绪却四处乱飘的模样。扶奂也看向阿嬗,终究还是将那口憋了许久的气,尽可能轻声地叹了出来。

阿嬗在不经意间对上扶奂的视线后,一个激灵,端正坐姿的间隙,将尉迟皞抱了下去。

业是遵照谛君之命,来跟扶奂修习的。

他是一百多年前,新诞的神,是谛君门下第二十六位弟子。

谛君收下业,是因他的资质。虽然业的资质并不比扶奂、单琼好,可自天帝和谛君不收弟子的千余年间,业的资质算得上是不错的一位。

第九重天无神不知,谛君有意将业栽培为下一任谛君。可第九重天的神也都看在眼里,谛君的苛刻、谛君的良苦用心,而业,终究成不了扶奂、成不了单琼。

早在业来姜午之前,他就听说过无数遍“扶奂”这个名字。还在第九重天时,他默默不甘、暗暗不屑,可如今真见到扶奂,才知是自己真的不如。

也许再努力上千余年,也不如。

业端坐着,旁边是阿嬗,身前是扶奂。他努力让腰杆比扶奂的直,可这暗暗地较劲,让他越加受挫。

“好好背。”

业一个激灵,才发觉扶奂这话是冲阿嬗说的。

阿嬗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挺了挺腰杆,有气无力的声音稍稍放得大了些。

突然,阿嬗将《神谱》一丢,趴在了案几上,自暴自弃道:“太难了太难了!我、我不背了!”

扶奂的目光投去。业看着扶奂的神色,忍不住怯怯地也朝着阿嬗看去。

阿嬗缩着脖子,重新坐直了回来。

“我也不是说,什么都不背了……我换本背,可以吗?”

阿嬗小心地问着,业小心地等着。扶奂收回了目光,瞧着自己案几上的一摞书简。

他抽出了一卷,打开看了看后,示意阿嬗领去。

阿嬗脸上的笑还没扯多久,马上就塌了下去,眉头蹙起。

“‘隆寒无处见繁荫,且阅新;凄风何必听凌雨,且聆颖。芽蘖攀枝自日茂,蓊薉蒙窗再扶疏。’……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阿嬗愤愤地往回翻去,看着名字歪了歪脑袋,“嗯,沉聆?”嗯,耳熟,“哦,哦哦,不就是《神谱》上第二个……”

阿嬗一愣,迟钝地注意到了业黑了一半的脸。

阿嬗再一愣,是终于注意到了扶奂沉了许久的神色。

扶奂淡淡地问道:“不就是什么?”

阿嬗一怵,努力地抿着嘴,努力地思忖着。

“不就是,扶奂和业师叔的师尊、第九重天的谛君嘛……写、写得不错!”

扶奂努力忍着无奈,说道:“快背。”

阿嬗连忙点头,正襟危坐地背了起来。

在阿嬗磕磕绊绊地,终于把那首加起来也就三十四个字的诗背下来后,扶奂将《百草绘》和《百兽鉴》给了阿嬗。

“业,你要一起去前山吗?”

业一愣,问道:“扶奂师兄也去吗?”

扶奂回道:“就你和阿嬗。”

还在扶奂案几旁的阿嬗不悦地插嘴道:“皞皞也去的!”

扶奂无奈地补充道:“对,狐也会去。”

阿嬗在满意,扶奂在叹气。

“我还有些课业没做完,就不去了。”

阿嬗愕然道:“课业怎么可能有做得完的一天?!”

扶奂的书简敲在了阿嬗的脑门上,微怒道:“自己懒散就算了,可别再带坏了其他神。”

阿嬗吃痛,撇了撇嘴,在扶奂的催促下,才不甘心地抱着两卷书简和尉迟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