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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蝶(2 / 2)

阿嬗倚着树干坐了下来,抱着双膝,问道:“为何不回去了?”

尉迟皞的头埋得更低了,他嘟囔着,道:“我想与你一起过。”

没听见阿嬗有回应,尉迟皞小心擡眼瞥向阿嬗。阿嬗看着那坑,依旧是平日那清冷的模样。

“就是这个。”

尉迟皞连忙低头,看到一截惹着脏土的红绳,连忙接着往下挖去。

尉迟皞递给阿嬗一坛子,自己开了一坛子,随后挨着阿嬗也倚着树干坐了下来,猛地灌去两口,缓了一口气力回来。

光漏过应是树的叶缝,洒在满地的应是叶上,落进周遭的坑里。

阿嬗眯着眼,擡头瞧着那漏下来的光。尉迟皞歪着头看着阿嬗,看着阿嬗看光的样子。

“阿嬗。”

“嗯?”

“我在宅子里,没能找到阿嬗的时候,还以为阿嬗丢下我走了……”

“我不会走的。我是姜午山的山神,我能去哪里?”

“那、那阿嬗,会赶我走吗?”

阿嬗看向尉迟皞,反问道:“我为何要赶你走?”

尉迟皞挪开视线,看向手里的应入梦,道:“我拿了比试的魁首……你先前又说,已经没什么能教我的了……”

“你虽拿了比试的魁首,但这只能印证,你在比试中的表现,算得上出色的一位。若是让你同你大哥、同金麒比,你觉得你有几分把握?”见尉迟皞拿不定,阿嬗接着道,“这套剑法,你已练得足够好了,之后我也就只是督促你继续好好修炼,精益求精。不过,若是你自己想要离开……”

“我不想离开!”

尉迟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便又把脖子缩了回去。

“你想留在四方宅,那便留着;若是有一日离开了想再回来,那便回来。至于我,我不会离开这里,我就在这里。只要你来,便得相见。”

“……真的吗?”

阿嬗看着尉迟皞,点头道:“且你若有其他想学的,只要我会,我都可以教给你。”

尉迟皞的狐貍耳朵竖了竖。很快他撇过头去,抱起应入梦,一点接一点地抿着,以此掩饰上扬难抑的嘴角。

尉迟皞忽而放下应入梦,道:“对了阿嬗,我不想每次都找你这么久了。有没有什么法子,可让我立地知道你的方位?”

阿嬗忖了忖,将应入梦放到一边,捏起尉迟皞的左手。尉迟皞抿着嘴,看着阿嬗捏来的手,狐貍尾巴不受控地甩了起来。

阿嬗摊开尉迟皞的手心,将指尖的红蝶放在了中指指节上。尉迟皞只觉一记烧灼,那红蝶便印在了上面。

阿嬗松开尉迟皞的手,重新拿起了应入梦。尉迟皞收回手,看着那只红蝶印子。

“这样就能找到你了吗?”

话音刚落,那印子显出了红蝶,扑棱起来。红蝶绕了阿嬗一圈,才又飞了回来,停在原来的位置,变回了印子。

尉迟皞叹着惊奇,欣喜地拿手又摸了摸。

“阿嬗,我想学酿应入梦,我想学做饭!还有还有,日后再有什么活儿,挖酒还是择菜,尽数交给我就好!”

阿嬗看着他,笑了笑,道:“好啊。”

尉迟皞心间一阵喜,猛地又灌去一口。

那个新神武略说,在凡间,高兴了喝酒,庆贺也喝酒……话虽有些糙,还有些不耐听,但他这会儿却又觉着,似是有那么些道理。

“阿嬗,我发现,自我尝过你酿的应入梦,我是也再尝不下别的酒了。以前我还挖苦过应佚,说他讨个酒讨得如此费尽心机,如今看来是我轻率先言了。阿嬗,你酿的酒与别的酒,是有何技艺上的差异吗?”

阿嬗捏了捏盛着应入梦的酒坛子,道:“这我也不知,我没酿过别的酒。而应入梦,本也不是我酿出来的。”

尉迟皞看着阿嬗,踌躇着,还是问道:“酿出应入梦的,是扶奂吗?”

阿嬗默着,良久才点了点头。而尉迟皞,第一次见到阿嬗的眼底流露出什么情绪。

那是悲怅……无尽的、无从述说的悲怅……

也是尉迟皞,企及不到的悲怅。

扶奂尚且如此,那那只魂飞魄散的狐呢……

尉迟皞怕了,尉迟皞不敢听了。

他明明下定主意了,不去在意过去,只在当下和往后好好地陪着阿嬗。

可是为什么……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他也知道自己不该问。应佚常年在阿嬗身边,尚且不敢提这两个名字;而他一介弟子,凭什么造次?!

他原也不是什么黏吝缴绕的性子,可一遇上与阿嬗有关的事情,就变得像是另一只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