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尉迟皞听到这话,恐怕只会接着想方设法地逃离尉迟嫤的魔爪。可听这话的是漆凡,他鬼使神差般地睁开了眼。
尉迟嫤擡擡手再拍了拍还粘在脸上的碎发,欣赏起来。可她觉着还不够,又捏起漆凡的脸,左左右右地瞧着。
“阿娘看狐貍的眼光还真准,这长得确是不错。”漆凡再要躲回去,没松开手的尉迟嫤再一把拽了回去,“我呢,是看你长得还不错,勉强答应你留下来的。记住了,是我,让你留下来的!才不是因为尉迟皞那个混小子!你是我的侍卫,你以后要听我的,知道了吗?”
漆凡点头,尉迟嫤这才满意地放开他。
虽然留下了漆凡这个侍卫,可是尉迟嫤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往后两日,漆凡盯着尉迟嫤,尉迟嫤又端量着漆凡。漆凡猝然明白过来为何之前尉迟嫤这么抵触自己,被一直盯着看的滋味确是不好受。
不好受的漆凡率先别开了视线。
“我知道了!”尉迟嫤掰回漆凡的视线,“你的剑呢?”
被捧着脸的漆凡几分犹豫,只说道:“坏了……没带过来……”
“早说啊!再找应佚上神讨两把不就是了?”
尉迟嫤说罢,边喊着观亭和观鹤,边要往外头去。
漆凡连忙叫住尉迟嫤,挣扎道:“不,不必了……”
上一把仙器,就是应佚得知他报名参加了比试,给他送来的。可那剑坏在了他的手里,断在了尉迟皞的剑下,他实难开口再向应佚讨要一把。
“不必怎么行,哪有侍卫没有佩剑的?!而且我听说了,就是尉迟皞那小子把你的剑弄坏的,是不是?”尉迟嫤不等漆凡作答,叉起了腰,自顾自道,“定是那小子的剑更厉害,这才赢了比试!麟儿也说,一会儿剑一会儿琴的,神神乎乎的……不行,定要寻个更更厉害的来,好好治治那混小子!”
尉迟嫤又说罢,又边喊着观亭和观鹤,边往外头去。
还是两日,观鹤和几个家仆搬来了一箱子的仙器。
尉迟嫤拉来漆凡,兴高采烈地,让他挑个称手的。
“应佚上神说了,比试终了后,他就一直在给你找新的仙器。这个,嘶好重,算了……这个应佚上神说,跟你之前那把差不多,想来是更称手些。还有这个,我觉得这个最帅,剑柄、剑鞘都是黑的。嚯,连剑身也是黑的!”
“那就这把吧。”
尉迟嫤瞧了瞧手上的剑,又瞧了瞧箱子里的仙器,问道:“就这把?不再挑挑吗?”
“你不喜欢吗?”
“我喜欢啊!跟旁的比起来,这把要与众不同些。可毕竟是你要用剑,选我喜欢的,没关系吗?”
“我是你的侍卫,用你喜欢的剑,理所应当。”
尉迟嫤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这么多天,她第一次有了后悔理掉漆凡头发的念头。
漆凡的肤色微黑,头发也黑,眸子更是黑的。可偏是,那样的眸子……
尉迟嫤把那把剑塞给漆凡。
她用着轻巧的语气,说道:“比划比划,让我瞧瞧。”
漆凡是只内敛的狐,尉迟嫤总觉得他无趣,像是无星的黑夜,除了黯然还是黯然。可这样的漆凡,在拔出那把通黑的剑时,像是拨开了层层阴云,星光熠烁,山色沮丧。
漆凡是闷的,那把剑的声音也是闷的。声声扣来,只剩静默深远。
狐主夫人来的时候,漆凡一套招式也将终了。狐主夫人看着尉迟嫤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漆凡舞剑的模样,放下心来。
再之后的日子,尉迟嫤不再那么抵触漆凡,反而会带着漆凡上街。
尉迟皞曾担心过的,以尉迟嫤这样的脾气,加上修为不高,会被什么存心不良的狐貍惦记上,受了欺负。
可是尉迟皞算漏了漆凡。有漆凡在,尉迟嫤这样的脾气,就算修为不高,就算被什么存心不良的狐貍惦记上,也轮不着受欺负的份儿。
尉迟嫤坐在桌边,一边嗑着瓜子啜着茶,一边看着进进出出搬什物的漆凡。
啧,瞧瞧,早知道漆凡这么好用,能打能扛的,还耽误这么多天做什么?都怪尉迟皞,洗干净了也不理理那头发,一早就把那张脸摆出来,能闹这么些事儿?
尉迟嫤啧啧着,摇着头,又啜了口茶。漆凡见她摇头,以为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漆凡!”
“是。”
漆凡放下手里的什物,屈膝跪在了尉迟嫤的跟前。
“我和尉迟皞,你听谁的?”
“听你的。”
“听‘你’的?”
漆凡一个激灵,连忙改口道:“听公主的。”
尉迟嫤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倚在了椅子上,继续嗑起了瓜子。
“继续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