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业那儿,又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
“难……”应佚艰难道,“他最多脾性差了点,你也不至于……唉算了算了,说了你又不高兴。”
阿嬗收回视线,阿嬗垂了眸子,手上不紧不慢地誊抄着,嘴里不紧不慢地吐出话来:“终究是我与你相处得少了,你对我也敷衍了。也是,我这脾性,许是厌屋及乌,伤了你的心了,你近些年才总向着他了。”
应佚眉头一蹙,连忙道:“你这又哪到了哪儿啊。我、我只是担心你身子还未好透,尉迟皞那小子又累着你……你瞧,我说了你更不高兴了,不说你又……我不说了不说了。”
应佚闭了嘴,阿嬗抄着书。
应佚说不出口。
上次,他偷摸去第九重天,是想去见那云端之后的天轨。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他想试试。
他想试试,他想知道,阿嬗将来会如何,姜午将来又会如何……他想,窥一次天机。
可不巧,沉业也在。应佚知道自己辩不清,索性道了明。
他以为,沉业不会说的。
“有那只狐貍在,阿嬗必死。”
“……”
“这一世,已经杀不得了。为了阻止那只狐貍和阿嬗结缘,我散尽了气运给他改命,还是没能阻止。如今过多的命数叠算在他身上,若是死了,下一世,指不定会是个什么。办法是有一个,你知道的,但就算条件足够,你也不会用。我会再想其他办法,你且继续盯着他。”
应佚恍惚地犹豫道:“所以尉迟皞的命数,才总是……什么时候……是他出生时,你告诉我,他、他是……”
沉业默着。应佚沉痛地阖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又艰难地睁开,没有接着往下说去去。
应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只记得从云端传来的沉闷隆声,和站在云端之前的谛君沉业。
他无法接受阿嬗有一日会因这只狐貍死去,可他也无法……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做……到底什么才是对的,到底什么,才能被那天、被那天轨认可……
后院一声巨大的动静,随后是黑烟升起。
阿嬗率先起了身,应佚跟在其后。
那一瞬,应佚是祈望,尉迟皞就这样死掉的。
可尉迟皞只是狼狈地,从厨房跑了出来。
阿嬗看着还不住往外冒着黑烟的厨房,甚是难得地叹了口气出来。
“我、我是想着,要到用饭的时辰了,做点吃的……”
他还想着,做饭而已,虽没做过但也是见过几次的。无非生个火、倒个菜、炒两下再洒些水,最后看个人口味放些佐料的事情。
直到那灶台冒出烟了,他才发觉这事儿不对。
“今日,你先下山用饭吧,用完了回来收拾干净。日后,我给你做就是了。”
尉迟皞来不及高兴,就瞧见应佚那扇子愤愤又颤颤地向自己指了过来。
“你要给他做饭?”
“嗯。”
“你要日日给他,顿顿做饭?!”
“嗯。”
应佚收了扇子,狠吸了一口气,道:“我也要吃。”
阿嬗给了他一个白眼。
“谁吃谁收拾。”
“收拾就收拾!”
尉迟皞丢下还在原地举着扇子的应佚,小跑着跟上了阿嬗。
他得盯着……是了,他得继续盯着……
还有阿嬗缺了半缕魂的事情。
他问过沉业,可沉业一边忖着一边侧了身,随后摇了摇头。
他看起来有些沉痛,应佚没有多加追问。
这半缕魂,会是因为尉迟皞吗?这半缕魂,帝共真的会送回来吗?
尉迟皞的魂刚凑齐,阿嬗又是何时……又是他没照看好吗?
沉业毫无头绪,帝共又不可能靠得住。他得想想,想想办法……
应佚看着追上阿嬗的尉迟皞,再低头看到了池子边的倒影。
早让你好好修炼的,你偏不听……
已经是远处的尉迟皞,在阿嬗身边说了什么,阿嬗便淡淡地笑了笑。随后他们拐入拐角,再也不见。
应佚擡了擡脚,追了上去。只是步子沉重,迈得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