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麒的生气,是带着不容对方再置喙的专横。就算这个对方是金麟儿,也不容。
鬼听在金麟儿的身后也缩了缩。只是它太大只了,金麟儿的身板根本藏不住它。
“阿兄,我就和他单独聊两句。”金麟儿见金麒还要阻止,连忙接着说道,“就两句,说完我就跟你回去。”
狐主夫人开口道:“小七告病,麟儿来看望他,有心了。”随后又对着金麒道,“麟儿刚来,想来还没和小七好好打过招呼,就让两个孩子聊一会儿吧。我那儿有新到的茶叶,本要送去你家两罐呢。麒儿来得正巧,随我去瞧瞧?要是喜欢还能多捎上几罐,省了日后跑来跑去的麻烦。”
狐主夫人开了口,金麒自然是以顺从长辈为先。尉迟皞虽不愿和金麟儿独处,但也只有顺从的份儿。
待狐主夫人和金麒走远了,尉迟皞又忍不住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尽可能和金麟儿拉开更多的距离。
“尉迟皞。”
“哎。”
“我就问你两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好。”
“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我?”
尉迟皞缩着脖子,小心地去看金麟儿。金麟儿的脸上明显是还气着,只是那气暂且都还被忍着。
“对,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以前我当你是妹妹,能忍则忍,但如今不行了,我再忍下去,谁知道你能干出什么来?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喜欢你。”
金麟儿咬着牙,瞪着尉迟皞。
“那那个侍女仙子,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喜欢她,对吗?”
“这算是第二个问题吗?”
“不算!”
“哦。”
尉迟皞缩回了脖子,也收回了视线。
金麟儿问道:“我的第二个问题是,是不是我另为了他妻,你也不会可惜一下?”
另为他妻?尉迟皞又把头挺了出来,看着离自己其实并不远的金麟儿。
若真把金麟儿许配给别的谁,他尉迟皞的四条狐貍腿全举得高高地赞成。
尉迟皞想都没想,回答道:“是!”
金麟儿吸了下鼻子。尉迟皞这才发现她忍着的气,尽数改成了泪。
金麟儿的手猛地指向了尉迟皞,用尽最大的力气,嚎道:“鬼听,咬他!”
她哭了吧?拔腿就跑的尉迟皞没能看清金麟儿脸上的神情,但是那个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刀一样,铺在尉迟皞逃遁的路上。
脚下固然疼,但他不敢停。
与金麟儿之间,金麟儿是蹈锋饮血的将,而自己是临阵先怯的卒。金麟儿的每一次迫近,都会以尉迟皞的逃遁作为终局。
尉迟皞拼尽全身力气跑。他不知道金麟儿有没有追上来,也不知道鬼听还在不在身后。他光顾着跑,除了跑什么也做不出来。
他跑过了曾经跑过的街巷,也跑过了和金麟儿走过的街巷。
其实金麟儿以前不是这般蛮横无理死缠烂打的。
尉迟皞第一次见金麟儿,金麟儿正被几个恶霸欺负来着。
衣裳脏了,脸哭花了。可那几个恶霸还是不肯放过她,甚至欺负得更来劲了。
虽是恶霸,但其实是几只比自己和金麟儿没大多少的狐貍崽子。但对那时候的尉迟皞和金麟儿来说,就是比发飙要收拾自己的老爹次那么一点的存在。
而对金麟儿来说,冲出来保护自己的尉迟皞,就是自己的将。
那日,尉迟皞一只狐貍不敌对方一群狐貍,被揍得鼻肿眼青。可尉迟皞说什么也不退,死死护着身下的金麟儿,愣是没让对方再伤到金麟儿一下。
金麟儿哭得更大声了,脸哭得更花了。也因此引了其他狐貍来,赶走了那群恶霸崽子,救下了他俩。
在那之后,金麟儿就像是变了只狐貍。她会打架,还有鬼听,出门在外没有狐貍敢招惹她,也没有狐貍敢招惹在金麟儿身后的尉迟皞。
这么些年,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是有损尉迟皞的,金麟儿都会上去收拾对方一顿。
也是这么些年,再没在谁那儿受过什么委屈的金麟儿,却在尉迟皞这儿受尽了不待见。
可尉迟皞真的不知该如何对待金麟儿。那是自己连情窦都没想过开的年纪,金麟儿却已经决定把终身都托付给自己了。
这如何受?
这受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