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刘一荣果真来赔罪了。可来几次,几次没见到阿嬗,全被尉迟皞拦了下来。
阿嬗的院子,自住进来时,就提了无需侍女家仆伺候,故而日里除了尉迟皞和尉迟钦,少有谁会来。
这几日,刘一荣来得频繁,尉迟皞便叫来了几个家仆,一块儿在月洞守着。这是阿嬗授意的,尉迟皞自然拦得起劲。
只是拦得起劲,也是会累的。
暂作休整的尉迟皞喘着粗气,跌进阿嬗的屋子,胡乱给自己倒了杯茶。也顾不上苦涩不苦涩,一饮而尽了。
“阿嬗,那个叫刘一荣的,精力也太旺盛了!但是阿嬗你放心,有我在,别说是刘一荣,刘二荣、刘三荣,我都能拦下来,绝不让他们靠近你!”
阿嬗手里的话本翻过一页,她漫不经心道:“嗯,你好好陪他。人家大老远从南城门过来,就为了找你,可得给他陪得尽兴。”
“嗯……嗯?!”尉迟皞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茶,震惊道,“找我?!找、找我做什么?!”尉迟皞本以为刘一荣三番五次来消遣自己,是对阿嬗有什么心思,那现下,刘一荣三番五次来消遣自己,是因为,“他、他对我有心思?!为何啊?他、他……他为何?!”
“确是找你的,动心思倒不至于。至于是为何,”阿嬗看着急得快蹦起来的尉迟皞,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觉得你有趣儿,觉得你好玩儿。”
气没松出来的尉迟皞是更气了。
这算什么?!这是拿他堂堂尉迟七公子当消遣来消遣了呀!
是更气了的尉迟皞猛地灌下剩下的茶水,撸起了衣袖子,冲了出去,要给刘一荣好看。
阿嬗依旧看着话本。只是外头吵嚷,她又是没忍住的一声笑。
只是那声和外头比起来,仍是太轻了些,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
每次镇南将军府的家仆来找刘一荣了,刘一荣才会离开。刘一荣回去的时候是乐的,尉迟皞回来的时候是废的。
刘一荣和尉迟钦是在尉迟钦来镇南将军府上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尉迟钦刚封了定北将军,有了定北将军府,收礼都来不及,却来了镇南将军府拜见镇南将军。
定北将军府与镇南将军府,一南一北两城门,代表着晏国最强大的两股力量,也暗示着这两股力量的暗自较量。
于是,尉迟钦那次拜见,除了两杯茶,就剩下一碗闭门羹。
刘一荣当时不忍,便在尉迟钦吃完了闭门羹后,再等他兄长刘一平的人离开后,出面送了尉迟钦一段路,还搭着他的肩,要与他做兄弟。
他知道,他兄长刘一平与尉迟钦也不对付。
早在尉迟钦还不是将军时,刘一平就不服尉迟钦。他觉得尉迟钦这一路太过顺当,像是有仙神保庇佑,又像是仙神特地派来刁难他们刘家的。
刘一平找尉迟钦比试切磋,不是一两次的事情。尉迟钦回回推脱,好不容易比上一场,尉迟钦不是故意输了,就是故意打个平手,这让刘一平是更不服。
又一次比试,刘一平差点栽去。
他连忙调整,连忙站定。他手里握着剑,他随时会攻过去。
可等他调整过来,站定住了,他却见尉迟只是站着,没有动手。
“你该攻过来。”
“胜之不武。”
“战场上多的是漏洞百出的兵卒将帅!什么都讲究胜之不武,什么时候才能赢?!”
“战场是战场,比试是比试。”
那一场,是平局。
刘一平与刘一荣非一母所出。刘一荣的生母虽是续弦,却才是刘将军的心上人,刘将军对刘一荣的疼爱,也就比对刘一平的多。若不是刘一荣安于一隅、不思进取,站在朝堂上的小刘将军,就该是刘一荣了。
刘一平和尉迟钦都是当朝的青年武将,一身好武艺得了晏城不少姑娘青眼。刘一荣跟尉迟钦讲起这段时,说如今那些喜欢尉迟钦的姑娘,本大多都是喜欢刘一平的。以前啊,刘一荣觉得那些姑娘好眼光,可如今啊,觉得她们见异思迁,就算尉迟钦再好,也不能变心变得这么快啊。
“说起姑娘,我家老爷子又催我成婚了。你没比我大几岁,也到了该娶妻生子了的年纪了。如今你弟弟都有心仪的姑娘了,你呢,有心仪的姑娘了没?”
“本来是没有的。但陛下前几日也与我聊起了这事,我就说有,暂时搪塞过去了。”
“嚯,欺君?!可以啊!以后再有人说朝堂之上有明官,我是再也不信了!不过你直接说你有婚约在身,不就好了?”
“我怕陛下一高兴,要我与那姑娘完婚。”
刘一荣觉得在理,刘一荣点了头去。
如此,外头纷纷又传起尉迟钦已心有所属,断了不少姑娘的念想。若是问起那心仪的姑娘如何,便说是才藻艳逸、是鳌里夺尊、是哪哪都好,不道名姓是为顾及姑娘清誉。再还有不死心的,也无可奈何了。
“这事儿就你知道,可千万别说出去。”
刘一荣拍了拍搭在尉迟钦肩上的手,道:“放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