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案情扩大
陈大人默了下，咳了两声，视线转到那个不起眼的村长身上，眼神一厉，“事到如今，还不将这事从实招来！”
“我……我……小老儿，小老儿不知啊！”
“咱们村里人给过路的商人卖自家的咸鱼腊肉的时候，是会稍带的卖点私盐，但那卖的也不多啊，更别提倒卖官盐了！”
“小老儿是真不知啊！”他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什么？！”陈大人皱眉，心中火气上涌。╩
却只见这时，叶昭上前道：“大人，此事就算您再怎么逼问这位村长，也是没用的。”
“那你想说什么？倒卖官盐为假？”
他忍不住火道。
叶昭摇摇头，“当然是真。只是这位村长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罢了。”
“是是是……这位公子说的对！小老儿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村长赶忙哭诉着点头。
事到如今，心里也在后悔，他当初怎么就图便宜买这私盐了呢！
陈大人看了两人一眼，压住心里的火气，重新恢复镇定。
“那叶昭你说说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别再绕弯子了。”
叶昭点头应是，眼神望向跪在一旁的村长，“我去你村子里打探过了，几乎家家户户都屯积了不少的盐。来之前，你跟我说，这些盐是你们村里的人从过路的盐商那里低价买来的，可为真？”
村子忙不叠的答应，“是，没错。”
“你们买盐只为了在冬月里腌制咸鱼、腊肉再卖给过路的商人，运往其他地方贩卖。同时，私底下，你们也卖屯积起来的盐。可对？”
“对……可我们各家卖的那点盐不犯法，就是腌鱼剩下的……”
叶昭擡手，制止对方后面的话语，肯定道：“按国法来看，你们每家每次买盐、卖盐的数量，都算不上是违法。”
他蹲了下来，继续道：“可，我们来算一笔账。”
“你们村里，一共四十多户人家，加起来每年卖的咸鱼腊肉平均达到千斤以上，没错吧？”
村长心里估了一下，缓缓点头，“没错。”
“你们村里从过路的商人那里，低价购来的盐除去腌鱼和肉外，一年下来，每家几乎都屯了几十斤的盐，这些零零总总转手卖出去的盐，一年怎么都有个一千斤，这账也没算错吧？”
“额……是这样。”
“可你们知道，这些咸鱼、腊肉、盐，若是最后都到了同一个人手上，是怎样一笔庞大的数字吗？”
他紧接着丢出一个炸弹，“战时，盐粮不好押运，咸鱼腊肉本身就可当盐使。这种数字的盐量，养活两千人的队伍绰绰有余！”
“哗——”
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吧？！
私兵！！！
村长刚开始还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品了一会儿，大惊失色。连连解释道：“不不不！我们没只卖给一个人！是不同的商人！”
叶昭轻哧了一声，脸上的笑容一敛，沉声道：“你错了，这些盐是他卖给你们的，最后东西也还是回到了他自己手上。”
“啊？”
村长懵了。
叶昭道：“你也不想想，天上京往南百里，多为山林。道路崎岖难走，什么商人放着好端端的大路不走，走小路？还费劲跑到你们村子那么偏僻的地方专门低价把盐卖给你们？”
“这是哪个蠢人才会做的事？偏偏这样的蠢货还不少？”叶昭施施然的站起身来，抚了抚袖角，慢悠悠的道：“要我看，要不是他们想倒贴钱做善事，就是……”
“有意为之了。”
是哪个原因，一目了然。
村子吓的整张脸唰的一下白了，愣过之后就是赶紧的磕头认错。
“大人，大人！小老儿是真的不知这背后的深浅啊！”
“我们村子……我们村子，所有人都被蒙蔽了呀！”
“请大人恕罪！请大人恕罪！”
……
说着说着，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只要是不傻的人，都想到了背后的那个字儿——造反！
我天！陈大人想想也要昏了，偏偏这时候还有人吵吵个不停，他头痛欲裂，狠狠的一拍惊堂木，“行了！别吵了！”
“让本官清静清静！”
“没人说治你的罪！”
吼完，果然堂下清静了。
陈大人按了按额角，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着，脑海里快速思索着这整件事的影响。
叶昭等人也俱等着他的反应。
半天过去了，只见陈大人严肃的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叶昭，你刚才说的，是你的推论，还是……”
他们所有人一时都被这话里的信息量震住了，倒是忘了叶昭从始至终都未拿出确切有效的证据来。
陈大人后半句话沉吟着没说完，然意思不言而喻。
叶昭不慌不忙道：“草民自然不敢没有证据就信口开河。”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大人请看。”
“这是什么？”
叶昭：“盐，从小丰村人家中带来的盐。”
“？”陈大人不解，“这能算什么凭证？”
“麻烦大人叫人送两碗清水和两个生鸡蛋上来，再派人去街上的盐铺里买些盐过来。”
一行人不解，他要干什么？
不过，陈大人还是立马差人去办了。
不一会儿，叶昭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大人，冒犯了。”叶昭打过招呼后，上前几步，将碗放到了陈大人面前的案桌上。
陈大人刚想说一句“放肆！”
但话到了嘴边，被叶昭打断，“大人您看好，我要往两边加同等数量的盐了。”
陈大人注意力又给转移了过去，看着叶昭把鸡蛋放到两个碗里，开始用勺子一边一下开始慢慢加盐。
刚开始陈大人还不觉得有什么。
几分钟过去，他的眼睛慢慢瞪大。
“鸡……鸡蛋……”
叶昭帮他补充完了后面的话，淡定的陈述道：“是的。鸡蛋浮起来了。”
叶昭退后几步，站定。
“水中加入一定数量的盐，可以使水的密度增大，当水的密度大于鸡蛋的整体密度时，鸡蛋就会浮起来。”
听到他的话，众人的表情是这样的：
“……”
“？？？”
明显的有听没有懂。
叶昭看着陈大人的表情，自觉跳过这个话题，“现在的重点不是鸡蛋浮起来了，而是两碗水中都加入了同等数量的盐，鸡蛋却都浮起来。”
“大人请看，我从小丰村带来的盐，和街上买来的有何不同？”
陈大人低头，看了两眼，又拿手指各自沾了一点尝尝，最后道：“很明显，小丰村买的是私盐。”
“错！”叶昭意味深长道：“那不是私盐，而是和市面上一模一样的官盐。”
陈大人皱眉，疑惑道：“私盐在色泽上就比不得官盐白净，其中更是掺杂了不少沙粒。你当本官不认识私盐吗？”
他心说：“本官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官，怎么可能连私盐都分不出来，简直太好认了！”
看出他眼里的质疑和不满，叶昭选择用事实说话，“如果把这两碗水中加的盐当成药来比喻，而鸡蛋是病人，浮起来就表示病治好了，想必大人能明白其中的联系了。”
陈大人只觉脑中快速闪过一道思绪，还等他抓住就听叶昭下一句话说的更明白了，“众所周知，私盐比不得官盐品质高。可这鸡蛋和水用我先前的比喻来说，不就是两边用了同样数量的药，却都治好了病吗？”
“大人是亲眼看着我往水中加盐的，两边的数量可有大的偏差？”
陈大人已然反应过来叶昭想表达的意思了，见状立马回应道：“没有！”
“那就是了，这是民间何处造的私盐，品质竟能和官盐不相不上下？”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官盐伪造成的私盐！”
叶昭一语惊天。
那这么做，背后的原因就值得引人沉思了。
好好的官盐为什么要伪装成低劣的私盐？又为什么要不动声色的运往一个小村子里进行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