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比起他来,裴云庭要幸运的多,安国公只是不理、不看他。
而自己……
好似被最后那两字扎到了一样,裴云庭偏过脸去,依然是一幅冷冰冰的模样,只是眼中似有波澜振荡了一下,“我没什么好难过的。”
他不过是略微脆弱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了在外人看来强大而又冷冷的样子。↘
苏瑾舟也不揭穿他的伪装,话题一变,“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和谢玉凇闹翻吗?”
“为什么?”
在裴云庭离京游学之前,三人还是很好的朋友,可等他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裴云庭不是没问过两人断交的原因,可惜双方都说的不甚明朗,他也一直没搞懂是何缘由。
“在你看来,谢玉凇是个什么样的人?”
面对这个问题,裴云庭几乎没有过多思考,便答:“湿润如玉,端方君子。”
八个字简短的概述了对方,苏瑾舟哧笑了一声,眼中多了一抹冷嘲,“在我眼中,他也是个君子,伪君子。”
“……”裴云庭有短短的一默。
接着又听苏瑾舟问道:“你只知他在你面前是这样,可知他人后是何模样?”
裴云庭觉得这中间可能有什么曲折,“想必是你误会了什么。”
“误会?”苏瑾舟忍不住笑了,“我亲眼看到他撕破那层表皮,露出那幅丑恶的嘴脸,你知道他那时……!”
苏瑾舟的话头突然卡住,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厌恶。
他皱了皱眉,吐出一口气,“算了……没什么好说的。总之,你对他多加小心吧。当然,我如今是荣王麾下的人,和他算是敌对关系,你若不信我的话,也没关系。”
裴云庭回过神来,“不会。我岂会不知你的为人。”
哪怕他现在为荣王效力也一样,对裴云庭,他始终是以朋友的身份。
可,谢玉凇也一样是他朋友。
裴云庭望了一眼不远处那笑的温和有礼的人,掩下眼中复杂的思绪,“我与玉凇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未变过。你口中的伪君子,到底是为何事?”
苏瑾舟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不能直言相告?”他又问。
苏瑾舟心底那道不为人知的伤疤仿佛又重新裂开了一道口子,流出新的鲜血,告诉他,这道伤从未愈合的事实。
苏瑾舟大概是沉默了几息,才吐出两字:“不能。”
“你问他原因,他又可敢直言相告?”他的眼中一片冷凝,自问自答道:“他不敢。因为他怕,他怕被揭穿那幅风光霁月的表象,看到里面冷血自私,伪善丑恶的真相。”
裴云庭皱眉。
苏瑾舟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知道你不信,但还是记住那句话,小心为上。”
他提醒了他一句,“你可有看到谢玉凇身边有一个对他无用之人?他结交的、伸出援手的、相伴的、相识的……哪一个身上没有一点儿可堪利用的?”
“呼朋引来去,友人心自知。你怎知,在他心里,谁是友,谁又是利用的对象?端看如今的叶昭……”
这话刚落,就听裴云庭低喝一声,“瑾舟!”
看裴云庭不赞同的模样,苏瑾舟无所谓的笑笑,又是一幅清冷不爱理人的作态。
裴云庭叹了口气,“我知你二人不和,万没想,竟已误会如此之深。”
苏瑾舟不应不答,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接着就听裴云庭道:“不如有时间,我三人好好谈谈?”
“……”
苏瑾舟先是一顿,后立马反应过来,反感道:“我们早没什么好说的了,还谈什么?”
看裴云庭不放弃,还想劝说什么的样子,苏瑾舟默然道:“云庭,当初的那件事谢玉凇不想说,我也不想再提了。于他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于我……”
“更是过去了,便好。”他说着,好似松了口气的样子直叫裴云庭不解,他想不通是何事导致两人反目,甚至,对方连想起都是一幅黯然不语的模样。
他虽好奇,亦想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但若连提起都是伤人心的事,裴云庭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他道:“我知道了。”
因着坐在角落的缘故,两人的一番言语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谢玉凇倒是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两人的方向,又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但很快,他和叶昭的友谊就面临了巨大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