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入夜,偌大仓库的一角,在检查过没有任何监听监控设备后,坂口安吾终于有机会对着那把紫色玩具弩使用[堕落论]。
凤咲泷看着靠在墙壁失去意识的坂口安吾,默不作声的用自己弱小的身躯挡在他前面。
不靠谱的搭档。
使用异能力会昏迷这种副作用应该提前说的!
信息量太大导致大脑宕机的坂口安吾:这东西都能追溯到几百年前了!!!
——
横滨,港口Mafia大楼。
“居然舍得将泷君放出去,森先生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太宰治站在桌子前,看着正在欣赏日落的森鸥外。
由泷君和彭格列进行交易对接,稳定双方组织合作——这是他得到的消息。
只是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对上森先生那双满是虚伪笑意的眼睛,太宰治一阵牙痛。
老奸巨猾的森先生!
“太宰君你把我想得太坏了。”森鸥外故作难过:“我明明在非常认真的教导泷君,不是吗?”
“反倒是太宰君你,不断试图让泷君和其他人产生连结,才害得泷君这样难过。”
太宰的小动作很明显。
因为“外科医生的绷带是整个港口Mafia最好用的绷带”,所以泷君一次又一次的去和旗会相处。
他也是怀抱着某些期待,任由着事态发展。
不可否认的是,在泷君人格上的塑造,太宰几乎做到了他能为泷君做到的一切。
人类所需要的感情,他没办法给予泷君这些,所以就亲手为他打造这样的环境。
嘴上说着是讨厌的孩子,可还是很用心的教导着。
关于这个,太宰治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哈?您干脆把他关进地牢吧!这样就完全符合您的期待了!”
就算是他也知道,人类是需要不断和世界建立联系的。
——非人就更需要了!
“不要太善变了,森先生。”太宰治垂眸,盯着手腕上的绷带:“您到底想他变成什么?他不是一张白纸,任由您涂抹。”
森先生微笑:“不问问他想要成为什么吗?”
“……啧。”
太宰治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偶尔,就连他不得不承认,森先生是有让人为他拼命的魅力的。
——
坂口安吾终于在Miic发现不对前悠悠转醒。
“完全见证了一个家族的兴起和衰败。”坂口安吾感慨。
他只能读取物品上残留的记忆,可即便是如此,那悠长深远的记忆也足以让他失去意识,完全沉浸其中。
“请务必长话短说。”凤咲泷对这样一个家族不感兴趣。
或许曾经他们很辉煌,也没有那么多不堪,但是事实就是如今的他们做下了最不耻的事,以黑手党的名义。
黑手党才不会是那样糟糕的存在!
以港口Mafia作为黑手党标杆的凤咲泷,对西西里岛的印象很是失望。
“你的问题无解。”坂口安吾长话短说。
“……”凤咲泷神色恍惚:“无解是什么意思?”
坂口安吾也很是无奈:“这个弩名叫时间之弩,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将一个人的时光倒流,百年才能使用一次,曾经的阿格斯家族利用这个东西不断回溯首领的时间,导致曾有一任首领活了三百多年。”
他们对这件武器的珍贵心知肚明,所以死守着这件武器的秘密。
“不过随着那任活了三百多年的首领意外死去后,阿格斯家族就开始衰败,整个家族如同被时间诅咒了一样,渐渐凋零。”
活到一百岁,回溯,重新活过。
这样近乎长生的诱惑,几乎没人能抵挡住。
所以阿格斯家族内部爆发了激烈的内战,还未能重新长大的阿格斯首领就死在了这场反叛里。
时光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魄力和智慧,即使是这样的绝境,他也成功拖着反叛者一同下了地狱。
“所以这个弩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时间的诅咒。”
从时间之弩的记忆中,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阿格斯家族首领的无奈。
一个百岁老人为了家族,一次又一次的重回婴儿状态,重新在家族成员的照顾下长大,积累宝贵的知识和经验,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忠心耿耿的属下,也被迫和爱人死别。
这不是普通的、如童话里一样的长生,童话里长生者永远年轻,不需要忍耐着婴儿时期的不便、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和垂暮之年的病痛。
每每当他快要坚持不住时,总有一路陪伴他的左右手,怀揣着期盼与忠诚,希望他能永远的带领阿格斯走向未来。
他的左右手换了无数个,每一个都是如此的期盼着,满怀忠诚的。
——直到出现了反叛者。
“彭格列或许有解决的办法。”坂口安吾轻声说道。
或者和时间有关的异能力者,可以解决凤咲泷的问题。
否则他就只能接受现在的局面,一点一点的长大。
凤咲泷闻言,一边摆弄着这个弩,一边思考着这样的情况算不算紧急。
“暂时先算了。”凤咲泷目光落在立在一旁的刀。
现在的身体状态,大约是在他刚刚出现在本丸时的年纪。
或许是因为身体被回溯,他那不知道什么原因消逝的记忆又重新回到了脑子里,即使是零零散散的记忆,他也不敢去赌。
如果身体恢复后,他好不容易回来的记忆再次消失……
失而复得,是何等幸事。
如果只有在这样的状态下,才能保住他珍视的记忆,那他宁愿一辈子都长不大。
“可是你的身体……”在这样四处征战的组织里,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和一个能提供战力的少年,是完全不同的。
即使他直到现在也想不通纪德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天知道他的态度能持续多久。
卧底失败也就罢了,他本来也没想过真心实意的给森鸥外干活。
只是泷君的安全问题不能忽视。
不仅仅是来自上司的命令,也有他自己的愿望。
他们可是搭档啊。
“没关系。”
凤咲泷起身,抱住他的逆刃刀。
黑暗中,他身上浮现出微弱的白色光芒,涌向他怀里的刀身。
坂口安吾见状连忙起身用斗篷将凤咲泷包住,语气急促:“你倒是提前和我说一声啊!”
竭力在惊慌中压低了音量。
纪德耳朵微动,因为担心这两人不能很快的融入Miic,所以将他们安排在了距离人群较远的地方。
所以即使他听力极佳,也只能听见隐约的动静,没办法听清楚这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两个孩子还要说睡前悄悄话吗?
……是的,年纪还不到20岁的坂田一郎,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大孩子。
凤咲泷小声回答:“我也没想到这么明显。”
从前使用灵力都是在本丸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谁会注意自己身上是不是发光发亮啊!
逆刃刀在灵力的作用下渐渐变小,直到刚好适合他的长度。
坂口安吾看着这一幕无语凝噎。
他十九年的短暂人生中,最大的人生困惑出现了。
泷君的异能力到底是什么!
凤咲泷抱着逆刃刀,随随便便往墙上一靠。
坂口安吾:?
凤咲泷也奇怪:“不睡觉吗?原来你真的不需要睡眠!”
“……没有人类不需要睡眠!”坂口安吾无语。
两人互相依靠着,作为卧底,在这破旧仓库度过了一晚。
第二天,身为Miic的新晋成员,两人当然要跟随着大部队一起行动了。
坂口安吾:“我也?”
Miic成员闻言,略带一丝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凤在最前面。”
言下之意:你连个退化成五六岁的孩子都不如?
坂口安吾:……早知道你们组织这么粗糙,当初根本就不需要动脑子,只要把泷君放在你们组织门口,然后让他自由发挥就好了。
他甚至还给自己设置了一个文职的定位!这不是完全没有必要吗?
手里的枪分辨着眼前的敌人,然而大多时候都在人体描边,即使距离过近不得不命中几枪装装样子,也只是使其失去行动能力罢了。
作为正规官方组织出身的他,对于人命是十分敬畏的。
对于泷来说,冤魂数量致t死的情况下,这个人死不足惜。
但对于坂口安吾而言,即使是罪犯也应该通过法律的手段来裁决。
人是无法裁决人的,只有规则可以。
然而这样的表现在Miic看来,就是很纯粹的菜。
甚至有成员过来非常认真的教导他:“手腕要稳,目光要准。”
语气就像是在军营里教导菜鸟新人一样,充满耐心和慈祥。
坂口安吾:谢谢,笑不出来。
他们面对的是阿格斯家族的残党,纪德秉承着斩草除根的理念,对着阿格斯家族进行了无差别攻击。
凤咲泷险而又险的在纪德手下救下一个灵魂干干净净的少年,稚嫩的脸上满是震惊:“他没有参与进那些生意!”
灵魂干净又纯粹,是没有做过恶的人。
纪德目光沉沉的看着那个满眼仇恨的少年,在他用枪指向凤后,平静的擡手送他死亡。
血溅在凤咲泷的脸上,是温热的。
他茫然的看向纪德。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