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
柏清的话颠覆了余平嘉惯常的认知。
余平嘉问柏清,“然后呢?你们相信柏晏的话吗?”
柏清反问,毫不犹豫地,“当然啊,难道你不信他?”
余平嘉没回话。
但这种时刻,沉默即是答案。
特定场景下,生来大条的人也会变得敏感。
柏清感受到余平嘉的压力,也将脑袋缩了回去。
“我不是不相信他,”余平嘉组织好语言,冷静地说出了她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他还太小,把习惯当成了喜欢,我想,再过一段时间,我们都分开了,这种情况就会改变。”
柏清将余平嘉的为难看在眼里,但到底,她也没抵抗过血脉里自带的亲疏有别。
所以,她还是选择了为柏晏辨别,继续给余平嘉压力,“别人或许有可能,但柏晏不会的。”
坦荡和敞亮好像是柏家人基因的一部分。
无论是心思深沉的柏晏,还是心思单纯的柏清,对他们来说,好像就没有什么感情、什么话题是羞于启齿的。
柏清自觉客观地耸耸肩,说,“我妈以前是模特儿,柏晏三岁以前,都是我爸带着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从小心眼儿就多。那天他跟家里人说他喜欢你的时候,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觉得他懂什么是喜欢啊,但是我妈说他懂,还说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最少也是深思熟虑了三百遍才会出口的。”
柏晏早慧是事实,余平嘉无法反驳柏清的话,硬说柏晏只是一个懵懂的中学生。
八月中。
柏清去了英国学设计,柏晏也直接跳了一级,升到了高二,提前开学。
八月底。
余平嘉开学,也去了北京。
军训期的生活,余平嘉比班里其他人都适应,表现自然也就是最好的。
余平嘉被选为优秀标兵。
阅兵仪式的时候,上主席台拿了奖。
仪式结束,余平嘉跟室友一起去水房打水。
走去食堂的路上,平静讲八卦的室友突然用手肘顶了顶余平嘉的腰,腹语也难掩她语调里的兴奋,“快看,有帅哥。”
余平嘉虽然对帅哥不感兴趣,但还是礼貌擡头,看了一眼。
然后。
余平嘉便看见了刚好行至樟树下的柏晏。
柏晏的身高,是在他初二的时候,突然长起来的,到这一年,他已经长到了一米八四。
余平嘉看一眼柏晏。
他穿着黑T黑裤,额前碎发乖顺,无论头顶的树叶怎么翻飞乱晃,他的发丝只在固定的那一亩三分地里打转,就像他的人一样,永远都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
余平嘉的室友,见两人的视线交汇后就变得笔直,没再给旁人余地后,主动撤退。
柏晏小跑到余平嘉身边,拿过了余平嘉手里的水壶。
余平嘉走在柏晏身边,没有立时问话。
柏晏没等到余平嘉的话,也一点不慌地,无声做着手上的事情。
这样无言的沉默,一直持续到柏晏打完水,他才对余平嘉说了一句我饿了。
余平嘉带柏晏去食堂吃饭。
吃饭的过程中,两人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说一句话。
吵吵闹闹的食堂里,这里的用餐氛围太过奇怪,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其中有一个男大学生。
他和余平嘉都是标兵连的,两人一起排练过两个礼拜,能说的上话。
这人看见余平嘉,客气过来打招呼。
余平嘉也停下吃饭的动作,礼貌回应。
一个错眼。
那人看见了余平嘉餐盘里的糖醋里脊,便有点可惜地说了一句,今天来晚了,没打到糖醋里脊。
闻言,余平嘉有些词穷。
倒是柏晏,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好整以暇地盯住了余平嘉旁边的人,淡笑着吐槽,“今天的糖醋里脊味道一般。”
那人被柏晏说得愣了一下,“是吗?”
柏晏坦然说是,“你运气好,别觉得可惜。”
“……”
柏晏的插话虽说不上明目张胆的讨嫌,但稍微走点心的人,也都能品味出他言语里的不客气。
男大学生莫名其妙被这么臊一下,意识到什么,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走了。
这时,余平嘉也觉得柏晏有些过了,心累地叫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