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晏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
但他脚尖落地时,却连持续性的脚震都没有,只是脚趾发麻的时间要长了几秒。
太顺利了,不正常。
更不正常的是,他的手也还把着崖上的安全桩。
柏晏没敢松手,一只脚尖先试探着在原地点了点,才慢慢地扩大范围点出去。
噢。
原来这崖中间有个安全台,不宽,但刚刚好能接住柏晏这样的,小心翼翼跳崖的人。
清楚暂时不会有危险后,柏晏松手,放开了安全桩。
他贴着崖壁站稳后,屏住了呼吸,活像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死囚。
头顶的脚步声近了,浓郁的烟味也随风递到了柏晏鼻尖。
柏晏蹙眉,偏过了头。
烟味像无底洞吹出来的,随风散了一波又一波,那味道还若有似无的,始终在鼻尖萦绕不去。
慢慢,头顶的脚步声消失。
得这片刻的安静,柏晏终于能清晰感知崖壁上面的一举一动。
鼻梁接了一簇烟灰后,柏晏把头稍微往前点了点,尽力将自己的白面皮往下叩,好使黑的发顶完全融于黑夜。
头顶有声音,“田哥,他现在怎么弄?”
“先关起来,颁奖礼结束再说。”
说话的男人声调沉,语气不怒自威。
只听这两句,柏晏就晓得自己这趟是惹不起躲得起,贪生地屏住了呼吸。
“她把我欠的钱还完了吗,没还完,赌城的人找我,你们关我也没用。”
这声音像气声,很虚弱。
柏晏猜,这是那个待会儿要被关起来的人的声音,他现在还是清醒的。
不怕死的,自有罪受。
果然,下一刻,——柏晏不知上面人又用了什么酷刑,反正,他听着那道微弱又痛苦的声音,只感觉自己也像是回到了民国年间,处境是没什么盼头样的暗无天日。
呻/吟声消失。
那道深沉的男声也随之响起:“你以为我要把你关在哪里?你这样的,值得我以身试法?”
男人没等到回应。
片刻,男人又嗤笑一声,说:“她说她现在已经兜不住你了,让我送你回赌城,等你剁个手脚受了教,她才有动力帮你还债。”
原来是教训赌鬼。
该。
提起的心在此刻完全放下。
柏晏有点困了,又把后脑勺贴上了崖壁小憩。
“她敢——”
又是那道虚弱的声音,垂死病中惊坐起。
“那年,要没有我,她绝不会有今天!你告诉她,她要是不管我,我也不会再让她好过!”
黑夜里,手掌心拍脸的声音很清脆,“她不好过,你只会更不好过,你不信,就尽管去试。”
男人走前头开车走了,只留跟班在后面收拾现场。
跟班心里门儿清,赌鬼再恶,也是领导的自己人。
“米哥,能起吗?”跟班说着停一下,征求赌鬼的建议,“不成的话,我们兄弟几个背你也没问题。”
赌鬼爬上了跟班的后背,向背他的跟班抱怨:“她不是拿完了国内的影后奖吗,身价应该翻了好几十倍吧,怎么这点儿钱也拿不出来?”
闻言,跟班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苦笑回,“我的米哥哎,你想想你每天在赌场的那个赌法,就算嘉姐有个印钞厂,她也跟不上你丢码子的速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