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衍川的眸子暗了几分,但他脱口便是:“交易。”
交易?
但他们二人之间是什么交易,宁衍川并没有要说的意思,薛重琅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并不简单。
简单的几个问题,薛重琅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再问下去只能干着急。
“我的婢女什么时候给我?”
宁衍川深吸一口气,“我记得别国来和亲时,随行的婢女会统一管理,好像没有送回到身边的。”
薛重琅的心沉了下去,这和软禁她有什么区别?
宁衍川看出薛重琅脸上的失落,“我可以带你见见她,只不过要过些日子。”
薛重琅想着,若是能见着云茗安好,那也不算太糟糕。
“那……”
薛重琅的话尚未说出口,宁衍川轻笑一声,“薛姑娘的问题真多。”
“最后一个。”
宁衍川瞥了她一眼,他擡手给自己沏茶,原本想给薛重琅也沏一杯的,结果薛重琅是坐在这里了,但是茶水却一口未喝。
小小年纪,心思不少。
薛重琅见宁衍川没有拒绝,便问道:“我可以随时出宫吗?”
宁衍川听见这话险些被茶水呛着,薛重琅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宁衍川应急,宁衍川一边擦着身上的水渍,一边看着薛重琅:“出宫?”
“你出宫干什么?”
薛重琅想着当初知晓萧珩的用意之后她还毅然决然地前往大梁,自然是有要事要做的。
薛重琅垂眸,“我虽是北魏的妃嫔,但我依旧有随时出入宫苑的权力,总不能因为和亲就要把我变相软禁起来吧。”
宁衍川想想也是,若不是薛重琅恰好出宫,他又如何被救。
宁衍川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不过既然你已是东宫之人,出行须得和孤一起。”
一起?
薛重琅有些难以接受,想她从前在北魏的时候也没和萧珩同进同出,现在和宁衍川同进同出岂不是一天十二时辰都被监视着。
宁衍川像是洞穿了她的小心思,又佯装不经意道:“你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人欺负都没人给你撑腰,孤的身份在大梁还是好用的。”
薛重琅不置可否。
既然宁衍川愿意帮她,那她何不承了这份情,毕竟秦黎也不是好对付的。
“成!就这样定了。”
外面天色已暗。
薛重琅起身,似是想起什么,她又回头看向宁衍川,“本姑娘的人情并不好还。”
言罢,薛重琅擡脚朝着门口走去。
宁衍川垂眸,唇角不经意间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他并不畏惧欠她的人情,只要人在大梁,他总有法子还的。
东宫院子内倏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北鹰原本抱剑靠在红漆柱子上出神,见着东宫走进一个锦衣华服,玉簪螺髻的女子,他立马直起身子。
“见过江小姐。”
北鹰行礼后看了眼江晓身旁的绿衣婢女,绿衣婢女赶忙低头,不经意打了个激灵。
江晓是江都督的独女,手握兵权,王后看中兵权,故而为宁衍川定下亲事。
宁衍川并不在乎江晓,也不想用江家的兵权帮他上位,一旦用了江家,即便以后上位也会永远受江家制衡。
这并非他想要的。
但江晓就不一样了,她家世好,长得美,家里也娇惯着她,自小养成了眼高于顶,嚣张跋扈的性子。
寻常的世子妃自是入不了她的眼,她要做就要做最令人瞩目的那颗星星,太子妃,王后,这才是她想要的。
她深知宁衍川不在意她,看重的只是她父亲手中的兵权,但是她看中的人,就没有不跪倒在她石榴裙下的道理。
她日日献殷勤,佳肴美酒日日相送,新鲜玩意罕见的东西都会想到宁衍川。
宁衍川喜欢知书达礼的,她便努力改掉嚣张跋扈的毛病,宁衍川喜欢诗文乐曲,她费尽心思作诗作曲。
即便如此,宁衍川依旧不曾对她动心。
昨日听见宁衍川因为一个女人跟三皇子起了争执,她便心生不满,今日又听见一个女人进了宁衍川的寝殿,迟迟未曾出来,她便扔下手头的事情,急吼吼赶来。
“开门。”
北鹰强笑道:“江小姐该是知道的,殿下不喜江小姐如此这般……粗鲁。”
粗鲁?
她乃名门之后,她粗鲁?
寝殿内,宁衍川听见江晓的声音,他的眸光闪过一抹精锐的光芒。
薛重琅正准备开门,宁衍川道:“等一下!”
薛重琅回眸,“怎么了?”
宁衍川垂眸,低声道:“我不想见她。”
外面的聒噪声一声接着一声传来。
“我是殿下的未婚妻,如何进不得?”
北鹰擡手阻拦,“殿下在里面有要事相谈,江小姐稍后片刻。”
“哼,要事?跟一个女人有什么要事相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