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道:“好。”
之后他牵着薛重琅的手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沏了杯茶水,茶水还温着,像是特地为他而备。
一盏茶水下肚,萧珩道:“我去见了一个人,只是他不愿回来,却告诉我让我好好照顾你。”
“谁?”
十年孤苦无依,萧珩就是她的亲人,她想不到还能有谁会如此在意她。
“你小舅舅,吕憬琛。”
薛重琅的呼吸都停滞一瞬,她记得她的小舅舅,是外祖家最疼她的小舅舅,从前她阿娘责罚她,只要去找她小舅舅,总能被庇佑着,时日长了,她阿娘就不敢再责罚她了。
她曾经说过:“小舅舅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以后我要找的郎君也该如小舅舅这般好。”
“他竟然还活着。”
薛重琅的眼眸含着一汪池水,是激动,是喜悦。
“你为何不带他回来?”
萧珩不答。
“是他不愿回来对不对?”
薛重琅无奈笑了笑,“我就知道,他怕给我们惹麻烦”
萧珩看出薛重琅的失落,他擡手揉着薛重琅的头,柔声:“不过他答应我,若是有需要他必定会出手相助。”
薛重琅这才微微勾起唇角。
萧珩奔波多日,已然有些疲倦,“我困了。”
“那你早些回去,明儿我们在说。”
萧珩摇头,薛重琅疑惑道:“你不是想歇在我这吧,若是给人发现了……”
“怎会有人发现,这从前是……”
话锋戛然而止,“我不管,我今晚就要歇在这。”
萧珩此刻的模样像极了从前破皮耍赖的样子,“那内室留给你,我去金丝软榻睡。”
萧珩想将床榻留给她睡,可到底是担心有人突然闯入被瞧见,便依着薛重琅。
烛火熄灭,皎洁的月光透过支摘窗洒进屋内。
瘦弱的美人侧卧在金丝软榻上,腰间横着一条锦被,和衣安然入睡。
萧珩透过珠帘看着薛重琅,听着薛重琅均匀的呼吸声,他的唇角微微翘起,阖上了眸子。
*
次日薛重琅醒后是在内室的床榻上,夏季炎热,支摘窗一宿开着,屋内沉水香的味道荡然无存,想来他走了许久。
她依稀记得夜半时分有人轻抚她的秀发,将她打横抱起,原以为是一场梦……
云茗端着洗脸水走进来,“姑娘醒了,昨晚奴婢瞧见帝师真是吓死了。”
薛重琅看着衣橱边儿的风铃,她的唇角微微翘起。
“帝师当真喜欢姑娘,冒着杀头的风险都要来见姑娘。”
薛重琅起身,低声叮嘱:“万不可给旁人知晓了。”
“那是自然。”
云茗替薛重琅梳妆,妆奁盒内摆着一水儿京城新上的首饰,是萧珩送的乔迁贺礼,昨儿云茗想着给薛重琅换些簪钗才从库房里拿出来的。
薛重琅拿起一支碧色簪子,上面花纹简单,又不显招摇,她甚是喜爱。
“这支碧玉玲珑簪在京城甚为欢迎,不少世家贵女相中了,但因为价值不菲只能看看,谁料竟被帝师买回来讨姑娘开心。”
“帝师真是面冷心热。”
薛重琅挑眉看着铜镜中的云茗,“萧珩花钱买你的嘴了?”
“啊?没呀。”
云茗只是觉得她家姑娘好不容易和萧珩和好,真的很为她高兴,再也不用战战兢兢伺候这两个主子了。
薛重琅擡手将碧玉玲珑簪插入灵蛇髻,云茗瞧着薛重琅的皓腕光滑,总觉得少些什么。
“姑娘,妆奁的屉子里有玉镯,您要不要戴上?”
薛重琅这些年过的艰难,在女孩子最爱美的年龄居住在山野,即便想打扮也没有条件,好不容易回到京城,面对着自己不在乎的人也无心妆容,现如今两人解开心结,倒是有一番女为悦己者容的意思了。
屉子里的镯子成色料子虽为上品,但她都瞧不上眼,倏然说道:“那个羊脂玉镯子放哪了?”
“在柜子里。”
云茗将羊脂玉镯子找出来,薛重琅唇角含笑将其戴上,原本白皙的皮肤被羊脂玉手镯衬的越发白嫩。
拂晓端着早膳走进寝殿,薛重琅将将坐下,就瞧见薛云笑笑着走进重华宫。
薛重琅优雅地拿起筷箸,眼底掠过一抹不屑,转瞬即逝。
“许久不见,姐姐过的可好?”
无人招待薛云笑,她倒是自觉,直接坐在了薛重琅对面。
不嫌尴尬。薛重琅想着。
薛重琅身姿优雅,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大家闺秀的感觉,即便位至尊容夫人,浑身上下也没有太多的首饰妆点,便能瞧出她身份不凡。
薛云笑有些嫉妒,分明自小养在山野,她是如何做到如此金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