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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日,薛重琅告病,闭门不见,圣上每每往重华宫跑去都见薛重琅的寝殿门紧闭,但他也不恼,不过是为了见那两位勾魂摄魄的婕妤。
云茗和拂晓每日小心伺候着,二人虽已大致知晓来龙去脉,但这种事情旁人无法规劝,全部都要靠薛重琅自己走出心结。
莲南这些日子落得清闲,倒是有些不习惯,独自出宫总觉得少些什么,除了时常去看看他阿娘,别的也无旁事,回来时总会带一些京城的小玩意儿哄薛重琅高兴,薛重琅也不过是看一眼,莲南也很苦恼,他这二位主子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柳曦给薛重琅下了帖子,邀薛重琅出来游湖,云茗也只能推拒了,柳曦亦想不明白,薛重琅为何突然就这样了,甚至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
与此同时,郑婉毓那边也传出有孕的消息,这可高兴了太后和郑家,太后担心宫里有人眼红,故而将人接到自己宫里亲自看着。
秦氏这段时日没有薛重琅上门添堵,过得倒是称心如意,薛云笑去了寺庙,现下又开始忙着给薛云筝张罗着亲事。
薛云筝不似薛云笑那般眼高于顶,她想要个好拿捏的,日后大小事宜都是她说了算最好,门第次些也无妨,只要人不错便好。
凌蓁蓁依照薛重琅的吩咐,雇了几个伙计,在京城的朱雀街上搭了个小摊子,专门卖解暑小甜水,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小摊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短短数日便赚了不少钱,她给薛重琅下了拜帖,云茗想着若是凌姑娘能好好劝劝她家姑娘也是好的。
闭门数日的薛重琅总算是见了第一个人,凌蓁蓁。
重华宫的主殿内大气却不奢华,屋内的矮几上的青花瓷瓶中插着几枝梨花,屋内花香四溢。
凌蓁蓁看着窗下横陈的金丝软塌,薛重琅闭眼寐着,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她的身上,甚是安逸。
“我瞧着你也不像外界传言那般病入膏肓,倒是挺享受无人打扰的清净。”
薛重琅缓缓睁开眸子,这些日子她也慢慢接受了所发生的一切,早已不似前些日子那般颓废。
她撑起身子,“你来了。”
凌蓁蓁自顾自坐下,又给自己沏了杯茶水,“我要是再不来看看你,生怕哪日你想不开就一命呜呼了,到时我挣那么多银子该跟谁分呢?”
薛重琅乏力的笑了笑,“若是没处花可以烧给我,我在酆都给你存着。”
“你少来。”
凌蓁蓁放下茶盏,“当年的事被圣上抹的很干净,我阿爹从不让我提起这件事。”
薛重琅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是不知究竟该怪萧家还是该怪秦澜。”
凌蓁蓁蹙起眉头,“萧家,但是我记得萧家……”
“算了,那时我年岁同你所差无二,兴许是我记错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吕家当时摊上事了,秦家也不该趁虚而入,更何况士农工商,他们家算是高攀了。”
果然还是旁观者清,薛重琅经凌蓁蓁这般点拨倒是思绪明晰了起来,若不是秦氏趁虚而入,即便吕家没落了,她和她阿娘也不会过得那般凄惨,说到底她阿娘早逝,秦氏脱不了干系。
“你啊,回京的时候还说不让薛家过得太好,现在就糊涂了,只有你在宫里位高权重,你才有话语权,帝师给你铺好了路,你照着走便是,若是有人给我这样铺路,我抱大腿还来不及呢。”
凌蓁蓁这话说的也没错,只不过她和萧珩之间的气不光在此,还在于萧珩不信任她。
罢了,想多了徒增烦恼。
薛重琅突然问道:“听萧珩说吕家男丁被流放,女子充为奴籍,她们现在何处你可知?”
凌蓁蓁摇头,当年之事圣上行动太快,一夜之间吕家就跟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踪影。
“女子被充奴,兴许内阁会知道的。”
云茗此时走进来道:“姑娘,帝师来了。”
“不见。”
薛重琅想也不想地回绝。
萧珩在重华宫门口负手而立,骄阳照在他的身上,地上倒映出他颀长的身影。
凌蓁蓁走出重华宫,途径萧珩身旁时,她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罢。
萧珩则是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便作罢。
云茗并未上前,只是站在寝殿门口微微摇头,萧珩来时已想到了这个结果,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经过数日的查探,他有了吕憬琛的下落,必须出趟远门,临行前特地来告别。
云茗回到寝殿又道:“姑娘,明儿是您的册封典礼,您可千万不能再像这些日子这样颓废了。”
北魏自古以来都是行了册封典礼才承认位分,薛重琅原以为她的位分是萧珩死皮赖脸要来的,圣上不会给她册封典礼,没想到圣上竟然也会这般重视。
“知道了,你去把莲南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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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要不属下去给云茗说一声吧,省的薛姑娘又误会你。”
萧珩却道:“不必了,我尽快回来便是。”
这些日子萧珩也想清楚了,当初他确实不该不告而别,即便是不能亲自前往,也该留下一封书信以表挂念,可他从前总怕薛重琅受伤,又怕薛重琅成为他的拖累,可是她入宫这段日子以来,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薛重琅从来不会成为他的拖累,这次前往蓟城找到吕憬琛便是给薛重琅的赔罪礼。
当日萧珩便以回乡祭祖为由告假,连夜离开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