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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这只是动荡的一个开始(2 / 2)

而且偏偏又是林延…微信好友删了,还有办法恢复聊天记录吗

就算恢复了,也找不到最初林延的那条语音。那句话,乔安只听了一次,还没确认自己听得是否准确,林延就撤回了。

这算是她工作上的重大疏忽吗

她是不是当时就应该立刻告诉谢莉和尹荷

她的心砰砰地跳着,手心和腋下全是冷汗。尹荷和谢莉在电话上各自说了什么,她有几秒钟都完全无法听清。

“乔安,乔安”谢莉在电话上叫她。

“我在。”乔安故作镇定地回答。

“这轮问询函,主要靠你给的puts,”谢莉说,“那麻烦你抓紧时间,立刻开始吧。”

“好。”乔安麻木地回答。

挂上电话,乔安把脸埋在手心里,深呼吸了几次,都无法让心跳平复下来。她一直以为,在港股项目上做美国律师,辛苦是辛苦,但是却是风险最低的一种工作。她的一切产出都基于公司给的信息,又有对家律师的验证作为依据,能出什么事

而现在偏偏就出事了,偏偏还都是她的事。

她听到敲门声,擡起头,看到戴文站在玻璃门外。

“请进。”她有气无力地说。

戴文手里拿着一罐可乐,他拉开拉环,递给了乔安。

“快乐肥宅水。”戴文的语气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听上去轻松愉快,“给你压压惊。”

“谢谢。”乔安接过来,喝了一口,没尝出任何味道。

“乔律师,你脸色很难看。”戴文站在他身边,靠着她的桌子,抱着胳膊站着,“放轻松,这件事说白了也没什么。”

乔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什么你见过这种事”

“你别被吓到了。”戴文说,“首先披露根本不是问题,我们只需要还原写书的过程就可以。联交所和证监会也都知道招股书是怎么写的,又是怎么验证的。如果真的披露有问题,那其实负责验证的对家律师责任更大。”

“我担心的不是披露。”乔安说,“我纠结的林延当时那件事——你说,我刚才是不是不该提起来那件事如果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但是我一旦说出口,大家就不得不面对这件事了。”

“你不说的话,大概率也不会有任何也影响。”戴文安慰道,“但是极小的可能,林延会把这件事写在举报信里。我们现在不知道林延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证监会目前掌握了什么信息。所以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

“我是真没想到会这样。”乔安盯着可乐罐,“平时谈承销协议,发行人也经常天马行空,经常说些不着调的话。这种事情没法计较。如果每次发行人提起什么怪念头我都要上报给谢莉,谢莉估计也要被烦死。”

“我知道啊,这本身不是大事嘛,都是正常的工作过程。”戴文说,“但是刚才电话上,给你的压力太大,时间太紧张。尹律师肯定是怕你在压力之下会遗漏很多细节,所以才让你在会后仔细回忆,然后写出来。”

“让我想想。”乔安揪着自己的头发,“我记得好像是快要定稿国际承销协议的时候,有一天早上忽然收到林延的微信,就一条语音。他语气很急,好像说,XX投行的钱能不能上市后一周退回。公司需要他们一个承诺。”

“他有提到承销协议吗”戴文问。

“好像有。”那段记忆模模糊糊。自从丰收项目上市,乔安忙了太多项目,每天千头万绪,早就把那段记忆冲刷得干净,“他好像问…还是好想提了一句,要不要在承销协议写”说着,她自己也不太确定了。她说:“这也太奇怪了!我觉得说不定他没提。”

“没关系,记不清的事情就如实写记不清。”戴文道。他循循善诱,带着乔安回忆林延的那个微信的前前后后,并且帮助乔安把这件事整理成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发到了微信群里。

“尹律师没回复。”微信发出去,群里一片寂静。乔安心里有些忐忑。

“她应该没看到,尹律师最近很忙。有的时候没法用手机。”戴文说,“等到她有时间了会看。”

“她还在忙家里的事”乔安把这一段的种种事情联系到一起,“她哥哥的事情和最近的教育行业的政策变化有关吗”

“你觉得尹律师会和我聊这些事吗”戴文笑道,“就算她想说,我也不想听。你也知道,有的时候,人知道得越多,面临的风险就越大。”

说起这个,乔安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承销协议。她为什么偏偏那么快就点了林延的语音呢如果林延在她看到前直接撤回,该多好!

她忍不住长叹一声。

“我来是想和你说一下,我也准备走了。”戴文轻声道,“最近行业变化太大,尹律师那些境内的客户都需要安抚。现在很多项目的大方向都待定,但是尹律师又经常身不由己,抽不出时间…总之,我必须回去了。”

“什么时候”乔安问。

戴文道:“下周一,我从深圳过关,然后想办法进京——没办法,尹律师的客户还是北方比较多,我已经申请在北京办公室工作。”

“这是Relocate到北京了”

“不是,暂时的。”戴文道,“我的人头还算是香港办公室。”

乔安点点头,道:“我估计我近期没法去内地。”

“我知道。”戴文说,“现在很多项目都停了,你正好专心,把这个问询函答好。”

“这个问询函会有后续吗”乔安问,“就像我们做上市答题一样,一轮一轮地问”

“我不知道。”戴文说,“这种事毕竟不常见。我们做好自己的努力就行。”

“会有什么后果呢”乔安问,“对我们会有什么影响吗”

“我们只是配合调查,调查对象还是上市公司和两家保荐人。”戴文说,“我们只是帮助联交所和证监会工作,不会有什么责任。”

乔安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但是此时此刻,除了认真准备回复,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希望你别走。”乔安苦笑。她有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她在工作场合一向都宁愿咬碎牙吞下去,也不愿当众示弱。但是这次太特殊,她觉得疲惫和不安如潮水般袭来。在这样的压力下,她格外地想抓住点什么,而戴文似乎是最好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