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料到她会这样说,耐心道:“来来来,我和你理一下思路…”
两人打开文档,一边讲一边开始写。不知不觉又是半个小时,乔安感觉自己简直嗓子要冒烟。
乔安从丹妮办公室出来,长叹一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戴文在门口徘徊。看到乔安,急声道:“你怎么回事,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哪都找不到你。”
“怎么了我刚才在丹妮办公室,忘记带手机。”乔安打开门,问戴文道,“进来说吗”
“公司要我们都进印刷商。”戴文站在门口,就急冲冲地喊着,“简直是乱成一锅粥!”
“现在疫情期间印刷商根本不开。公司怎么异想天开!”乔安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而且这轮投诉让整个答题都变得很复杂,我觉得还没有到冲刺的阶段。”
“林延是觉得这轮题这么久还没有交,怀疑咱们看到投诉,就放弃这个项目,消极怠工。”戴文站在门边道,“而且盛银告诉他们,香港这边疫情lockdown已经差不多结束,几个比较大的印刷商都在安排重新开放的日程了。”
从收到第一轮联交所题目到现在,已经拖了太久,夜长梦多,已经到达了林延的极限。他的状态从最开始收到题目的兴奋,逐渐过渡到焦虑,终于演变为暴躁。
疫情以前,他只要打个电话发一通火,两方投行的领导就都跨海而来,在他面前溜须拍马。然而疫情以后,封关封城,所有的讨论转成线上,看不见摸不着,更是加剧了他的不安。他这个人,疑心向来很重。如果各个中介不在他眼前,他总是怀疑他们并没有认真做项目上的工作。这是很多发行人的惯常思维,只是林延很容易被这种怀疑折磨。但是隔着一道海,他还真的没什么办法,只能每天一大早就在群里点名,开无数会议讨论进行各种无效讨论。但是即便是这样,似乎各方的配合还是无法满足他的掌控欲。
戴文道:“别管合理不合理,反正林延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现在恐怕要动真格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乔安道:“好,我尽量留出时间。但是我下周的周中还安排了另一个项目的招股书讨论会。是第一次讨论竞争优势与战略和业务章节,所以我和丹妮都要上线。”
“丹妮不能一个人去带招股书讨论会吗”戴文问,“反正现在都是线上,你可以挂在上面,需要你的时候你说两句。”
“不行。”乔安烦躁地转着笔杆,“这是第一次讨论竞争优势与战略,我必须带领讨论。”
“这一次印刷商,最好是能速战速决。但是这个项目的尿性你也知道,保不齐哪个环节会再有波折,然后就越扯越远了。两家投行没一个有骨气的,公司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用也没有。”戴文站起身,“你最好安排一下,下周你的招股书讨论会如果能推,就再往后推一两个星期。”
“招股书讨论会的时间是早就定好的,不是我想推就能推的。”乔安道。
“那没办法。这个破项目就这样。”戴文抓了抓头发,一脸不爽快。
乔安觉得很少见戴文这样暴躁,有些稀奇,道:“你怎么像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着这不符合你平时的人设。”
“我平时的人设”戴文挑眉。
乔安说:“波澜不惊,温文尔雅,让人感觉春风拂面——在大部分情况下。”
戴文揉着自己的脸,问:“你真这么觉得”
“逗你呢。”乔安说,“难得见你那么急躁,调戏一下。”
“靠,居然被你调戏了。”戴文摇头,“更生气了。”
但是他明显气消了,站在乔安办公室门口聊了两句,就心平气和地走了。
戴文的话好像神预言,很快就一一应验。不多久,香港的疫情封锁逐渐结束,林延把大家逼进驻印刷商。由于两岸还处于封关状态,所谓印刷商分为两部分:境外律师和投行在香港印刷商会议室,公司和其他中介在公司位于珠海的总部。两个部分由高清摄像仪器连接。每天早上,David召唤他的小弟在香港印刷商摆好摄像头,会议室里的境况便被实时转播回公司总部。
印刷商的计划是速战速决,三天内解决问题。然后不久就险象环生,问题一环连着一环,若干不眠之夜过后,递交答复的时间竟然又变得扑朔迷离。乔安另一个项目的招股书讨论会无法推迟,她只好抽出一天去回办公室拨入线上招股书讨论会,把丹妮一个人留在了印刷商。
招股书讨论会晚上八点多才结束。从晚上六点开始,戴文一路夺命连环call,微信电话skype三管齐下,千叮咛万嘱咐,让乔安一定要回来立刻进印刷商主持大局。乔安下了招股书讨论会,背着电脑一路小跑进了印刷商,刚好迎面撞上詹森愁眉苦脸地在走廊里打电话。看她风尘仆仆地走过来,詹森挂上电话,苦着脸道:“你总算是来了!乔大姐,这项目没你不行!”
“怎么回事”乔安脚下生风。
詹森在他身边小跑地跟着,道:“盛银正在疯狂推锅啊,你一走,这锅就落在你们写书律师头上了。现在正在那撕逼,乱得根本就没法工作,鬼知道盛银现在是什么计划。”
乔安推开印刷商会议室的门,放眼望去,只看到以杨明和David领头的一群banker,好像一群乌鸦黑漆漆地围成一团。她定了定神才找到了被围在他们中间的丹妮。
“让一让,让一让。”乔安从人群中挤过去,把电脑放下,坐在丹妮旁边的座位上,“我回来了,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