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注意到一旁的祁也，因为她的忽略而情绪低落。
下午徐且谧借口要回医院上班，祁也全程很沉默地送她，在她快要下车时，扯住她的手腕深吻她。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流泪，很快松开，看着她脚步又顿又凌乱走进医院旋转门，然后开车叫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的宋原去喝酒。
徐且谧几乎是跑到柏雪那，气还没喘匀，眼里还有水汽，问：“你以前和我说的初中和祁也同名同姓的人，是不是就是他？”
柏雪神情愣了下，“他还没和你说么？”
这句话无疑已经确认了，她的心像被人用手狠狠地揉捏了下，脑袋里随后闪过什么。
跑出去打车，夏风燥热吹来，吹出她一身的汗。
回家直奔书房，找到上次还没翻看的记事本。
心跳都要蹦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手颤。
扉页字迹映入眼帘。
Whenohyoulookat.
3月5号，晚8点13分
我终于拥有她
这感觉
就像……
不枉此生
——祁也2015
徐且谧灵魂都在震颤，15年的3月5号，是她的生日。
也是那一天，她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8点13分，想了结生命的她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
自那以后，他几乎把自己完全献祭来拯救她。
只是扉页，她就已经很难呼吸。
里面的内容很琐碎，记录的有长有短，会写上日期，从她离开他身边的第三个月开始。
有的字迹笔锋苍劲有力，有的像是在画符，线条凹凸不平，墨水被水滴晕染开，皱皱巴巴。
徐且谧努力辨认，眼泪不听话跑出来，他写这些的时候一定在发病，手抖的握不住笔。
她不清楚他的眼泪是病痛折磨还是在想她。
但无论哪种，她都承受不了。
2016.9.11
不知道天晴还是阴，下雪了，她走的时候还是夏天，总觉得3个月像过了30年那么久，我好没用，找不到她，我以为找到柏雪就能获得关于她的消息，哪怕一点就行，但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她是真的不要我了……我知道我有病，柏雪让我每天写些东西，说是有助于治疗。我不知道写什么，也不想治疗。
这是第一段，本子很厚，他写满了整本。
2016.9.15
柏雪说我要是死了，就见不到她回来了。我接受治疗。
……
2017.6.3
又一年夏天。我不喜欢夏天，害怕太阳，害怕雨。
2017.6.11
去年的今天你和我说了分手，我以为只是分手，我重新追就好了，为什么要从我身边消失，又下了暴雨，头好痛，心也痛，不知道还要几年才能把你找到。
2017.6.12
不知道写什么。是个晴天，太阳很大，刺的人眼发疼，让我想起中考毕业的那年夏天，我去找你，想问你要去哪个高中，看见你和蒋钦川在书店一起约定，可你完全不认识我。所以当你答应成为我女朋友的很长段时间里，我都觉得是个梦，没想到梦真的醒了，老天像在故意捉弄我，也是这样一个晴天，你选择在民政局再次把我抛下。
……
……
2024.2.24
还有几天就是你的生日，我好像撑不下去了，小花昨天死了，这是不是一种预兆，我等不到你回来了，对吗？
这是全本的最后，他再也没有记录。
徐且谧从头看到尾，落地窗前的太阳落下去，月亮升上来，她全程一动未动，却早已经泪流满面，眼睛在昏暗的夜里也红肿的厉害。
书房灯忽然被打开，徐且谧擡头去看。
祁也喝了很多酒，脸红脖子也红，眼尾更是红的吓人，脚步虚浮地走过来，慢腾腾蹲下，看着她也不说话，模样很委屈。
徐且谧倾身过去把他抱在怀里，后知后觉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以前他都是天还没黑透就会回来，她凑近闻了闻他的鼻息，软着的声音很小，“怎么喝酒了？”
“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他声音闷在她颈窝，低低沉沉的，又被酒熏的发哑，“你从那个换衣室里出来就没有理过我。”
喉间酸涩再次涌上来，徐且谧摩挲着他倒下的眼睫，声音很轻，“没有啊，我只是知道了一个秘密，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秘密？”
徐且谧吻了吻他的额头，慢吞吞道：“原来你喜欢我了那么久。”
比她还要早很多。
“如果没有那么多误会，”徐且谧哽咽地压下喉咙，“你是不是很早就会和我表白？”
“你那么乖。”祁也声音跟着她更低了，“不会和我早恋的。”
“会的。”她说。
两人从浴室里出来到床上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徐且谧看着阖眼睡觉的祁也，有些发怔，他的长睫毛，鼻梁上的两颗小痣还有红润的薄薄一片嘴唇，每一处都好看的不得了，他现在是她的老公，她一个人的所有物。
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生的幸运都花费在这件事情上了，她喜欢那么多年的男生比她暗恋的还要早，更幸运的是她和他之间最终没有错过。
祁也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带着记忆回到了高中时候。
她在走廊里和他擦肩而过，课间喧嚣吵嚷，人来人往，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想和她再错过九年，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他还是不敢看她，哑声问：“徐且谧，我能做你男朋友吗？”
心忐忑着，漆黑的瞳仁倒映着眼前的漂亮女孩儿。
徐且谧怯生生回头，说：“我不认识你。”
睡梦中的祁也身体一抖，在他怀里睡熟的徐且谧本能地擡手摸了摸他的后背。
仰头去吻他的唇角，温柔安抚：“是做噩梦了嘛？”
祁也更用力地抱紧她，低低嗯了声。
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他的脑袋，让他乖。
“梦都是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