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外的一束光线打进来,很微小的一束。
徐且谧整个身体顿住,顺着光线去看,可是祁也很快把门掩上,那点光也消失。
她看不清祁也的表情了,只能感觉他个子很高,身形挺拔清瘦,站着的时候压迫感很强。
慌乱间,徐且谧把盒子都扒到身后,拿着东西的手也背到身后,似乎是知道他不愿意让她看这些,所以她本能做出这样的动作,语气仓皇,神情怔愣,“……你什么时候醒的?”
祁也沉默没说话,走近她,一点点蹲下,蹲下的时候身体晃了晃,直视她的眼眸瞳孔在颤,“你拿结婚证做什么?”
“……”徐且谧感受到他靠近时的扑面而来的滚烫气息。
他的烧还没退。
看她没有说话,祁也突出的喉结压抑地滚了滚,头疼的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
他其实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现在看她费劲力气也要找到结婚证的样子,那种割裂感消失,原来她的原谅和亲密都是假的。
昨晚的梦而已,她还是不理他,甚至……
“你要和我离婚吗?”他的声音嘶哑。
徐且谧有一瞬没反应过来,看着昏暗中他悲恸的表情,心脏尖锐刺痛,发懵地摇头。
没有啊,她从来没想过。
来不及解释,就见他颤抖着打开保险柜,拿出他的全部资产,摊开在徐且谧面前。
“都给你,都给你好不好?你怎么利用我都行,就是不可以离开我,你不能那么对我,徐且谧。”他声线潮湿抖动,话里都是绝望。
两人狼狈坐在地上,他倾身死命抱住她,去拿,其实更像是抢她手里的结婚证。
他的状态又恢复到昨晚睡前,流着泪,自顾自低语:“明明梦里你都原谅我了。”
徐且谧被他抱着,微仰着头,搭在他肩颈上,双手悬空,她蜷缩了下手指。
心口也跟着收缩,他的没安全感程度已经像是病了。
她对他一点好,他都不敢相信是真的,还以为在做梦。
心里苦涩蔓延,她咽了咽喉咙不断上涌的酸涩,哑声:“祁也,这九年里你过得好吗?”
“……”他没说话,更深埋进她颈窝,很用力地摇头。
他一点也不好。
徐且谧眼睛发红,攥住他衣摆的手指毫无血色,抖得不行,“你生病了对不对?”
祁也没再动了。
过了十几秒钟,徐且谧忍住哽咽,一股脑说出很多话。
“那天晚上我来书房找你,可是找不见你,我特别害怕,后来,我分明见你从书房出来,其实你躲在这里吃药对吗?”
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以前我生病,都是你在照顾我,可现在反过来,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让我觉得自己一点用也没有,那我们领这个证的作用是什么呢……”
祁也摇头,“不是的。”
“那你告诉我好吗?”她其实也不想这么逼他。
可是错过这次,她真的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吐露。
她不想让他一个人去承受,因为经历过,知道那有多痛苦。
“不说你就要和我离婚吗?”他吸气的时候心脏都在疼。
徐且谧咬住下唇,甚至渗出血丝,把那句否认咽回。
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在祁也眼里就是默认,他点了点头,语气模糊低声说知道了。
下瞬,书架缓缓响两边移动,呈现出另个空间。
徐且谧神情滞住,看着那个黑不见底的房间,唯独玻璃药柜旁,有些许微弱光亮。
只是隐约,她就能熟悉那些药瓶,盐酸舍曲林片,帕罗西汀片,氟西汀胶囊……
很多种她都吃过,为了维持稳定,她甚至现在还有。
她怔愣着,久久回不过神,身体被支配着,从地上爬起来,像是不相信他会得这样的病,走过去的时候脚步都在摇晃,短短几步,眼里水雾一层一层涌上,擡手打开玻璃柜细看时。
外面传来一声闷响,她心口重重一跳,像跌进深渊。
不好的预感充斥心头,她快步跑回去看。
祁也晕倒在地毯上,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两本结婚证,很没有安全感的微蜷姿势。
徐且谧有一瞬灵魂都出窍了,腿直接软倒在地,悔恨汹涌袭来,恨不能杀死自己。
她爬过去把他抱在自己腿上,拿手机拨打电话的手抖成筛子。
“……对不起,”她不应该这样刺激他,“我没有要和你离婚,我从来都没那么想过。”
她紧紧攥住他的手,眼泪砸在他下颚上,泣不成声:“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真的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