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车停在酒店正门口，唐懿站在车旁怀里捧了一束花，袁满在门口站了几秒，下台阶的步子沉重。
袁满快走到车前的时候，唐懿有所预料的缓缓擡头，脸上还是带着微笑，“真挺快。”
一捧花递到他面前，袁满没有伸手接，“不劳唐医生破费了，我没有收花的习惯，不好意思。”
唐懿自然听出袁满话里的意思，脸上的笑容不减，“不是送给你的。”
袁满虽不知道唐懿卖的什么关子，不过这样说，他更有理由不接。
“送给电影的杀青，都是祝福电影顺顺利利，票房大卖，祝福来了，可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唐懿不仅给他找了个收花的理由，还堵了不收的后路，这个再不收倒显得他小气。“谢谢，借你吉言了。”袁满接过面前递了好久的花，犹豫着是先放上去，还是直接带着去吃饭。
窗户被大力推的砰一声，唐懿和袁满顺着声音看上去，三楼一个房间的推拉窗开着，南流景站在窗前点了根烟，靠在窗边俯视着两人抽了口咽。
今天是个阴天。
南流景的视线投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袁满虽然看不清她的神情，依旧被憋的呼吸困难，想要丢掉黏在手上的这个炸弹。
唐懿擒着笑对楼上的人点了下头，转身靠近袁满，“走吧。”
袁满收回视线低头，现在做什么都显得多余，他慢吞吞跟着唐懿上车。
三楼的窗户框住一个人。
一缕又一缕烟丝缠绕在南流景身边，注视着两人离开的车子越来越远，慢慢变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眼前的画面。
碰上南流景是唐懿意料之外，也没有惊讶，以后碰面的机会肯定也少不了。唐懿落下车窗，让窗外的空气吹进来，她歪头看了眼袁满，不说势在必得，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
唐懿选了家古地石新开的店，黑金色系的装修风格，菜品一以粤菜为主。当了袁满三年的心理医生，她多少也知道袁满不吃海鲜，菜都避开海鲜点的。
袁满脑子里都是南流景刚在站在床边抽烟的样子，虽然没看清南流景的神情，总感觉被当做垃圾讨厌了。
明明是他该讨厌南流景的，明明是南流景拿他替身，明明已经分手了。
为什么他要像做错事一样不安？还要害怕被南流景讨厌。
唐懿挑的话题，袁满都是简单的回答几句，他没有多大兴趣，心思也不在这。既然应下这顿饭，他也不会驳了唐懿的脸面。
吃过饭，袁满被唐懿叫着在一旁的小公园坐了坐。一个小亭子下，两人相对而坐，他跟唐懿说了遍近一个月的情况，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停药。
唐懿仔细打量了袁满一圈，人确实精神了，脸上也张了不少肉，面容不在凹陷着，“断药的那几天能入睡吗？”
“可以，睡眠质量一直不好，中途会醒。”
“嗯，现在能入睡就行，不可能一下子就好了。”唐懿又问，“这次的药还够是多久？”
袁满大概思量了一下，“差不多还能吃20天左右。”
“到时候吃完看一看情况，可以减少用量和服药频率。”唐懿说。
话题一直围绕在病情和电影之间，唐懿需要更加了袁满，一直在引导话题。
袁满没心情跟她剖析自己，都是草草带过去，就算是草草带过也需要动脑子，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借此提出回去休息。
到酒店门口时，袁满本想着装作忘记后座那束花，没想到被唐懿提醒了一句，也就只好带了回去。
电梯停到三楼，门还没完全打开，袁满就闻见了一股烟草味。
南流景接着电话，跟袁满对视一眼，视线移到他手里的花上，往后撤了两步。
袁满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南流景在给他让路。
他低头走出电梯，南流景在他身旁擦过，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进电梯了，这就下去，先挂了。”
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他一样。袁满胸口堵得难受泛起苦涩，为了那点自尊，使劲拖起黏在地上的脚往一旁走了几步，电梯关门，也暂停了袁满的脚步。
站了不知道多久，反复给自己做着心理疏导，袁满擡头抑制住眼泪，长呼了一口气，拖着身子回到房间。
花被放在桌子的角落，袁满点开没看完的电影，看着屏幕里变换的人像，耳边喋喋不休的英文，一遍遍拖回的进度条。
剩下的三十多分钟的片段，袁满看了三个小时也没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