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陵阳时,苏念也从陈肖口中听到过他曾在年少时对自己有好感的事,但这却是她第一次直观的看到他的内心。
“这里面有故事啊!”主持人敏锐地捕捉着,继续引导着叶斯辰:“所以斯辰今天答应来我们的直播节目,难不成是有话想说吗?”
叶斯辰顿了下,指尖蜷缩,十指交错着,他低头轻笑,有几秒钟没有出声。
“那为难的话,我们就过!进行下一个问题!”主持人笑呵呵地打着圆场。
“不为难。”男人的声音响起,他擡头看向了屏幕,又看向了主持人:“你说的对,我确实有些想说的话。”
“我都能预想到这场直播结束,微博上得霸占多少热搜了。”主持人道。
“昨天的热搜我想很多我的粉丝都看到了,所以我今天出现在直播间,是想给喜欢我的粉丝,一个解释和交代。”叶斯辰满眼温柔,看向了镜头。
“斯辰对粉丝的好,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主持人道。
“应该的,毕竟没有她们,就不会有今天的我。”男人语气诚恳。
“我想给大家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在昨天之前,都是我一个人的秘密,它曾支撑着我,走了很远的路。”叶斯辰坐直了些身子,眼底染上了柔和的暖意。
“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也许是出于心理的应激反应,自那之后我患上了很严重厌食症,17岁那年,高二,因为身体原因,我休学了。我父亲工作繁忙,把我独自一个人放在了一个城市疗养。”叶斯辰的声音很轻,似乎沉寂在回忆中。
“疗养的房子很大,每天都会有打扫的阿姨和厨师来照顾我,医生也会不定时出现,我父亲给我找了很好的老师教我文化课,房子里每天好像有很多的人,但我却觉得,那里特别的安静,好像永远,只有我一个人。”男人的眼神暗了些,主持人迟疑着,还是没有打断他。
“有一天,我正在做题,窗户外面传来一阵很嘈杂的声音,我觉得很吵,原本是想要把窗户关上的,可没想到,却看到一个女孩和他父亲对峙的画面。她那时候个子不算高,扎着马尾,看起来小小的一个,她双手插腰,理直气壮地对自己的父亲说,她绝对没有偷吃他做糕点的原料,还说刚才看到一只小橘猫钻进了厨房,说原料八成是被橘猫偷走的。”叶斯辰弯眼笑了下。
“所以,他父亲信了吗?”主持人好奇地追问。
“应该是没有,因为2分钟以后,她就挺直了脊背站在了墙根处,开始了罚站。”叶斯辰轻笑。
“所以你就偷看了人家罚站?黑历史都被你知道了。”主持人道。
“不只是罚站,她可没那么听话。”男人擡眸看了一眼镜头,却似乎穿过镜头,对上了苏念的视线。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很多零食,有糖果、也有巧克力,甚至还在一边剥皮,一边堂而皇之地吃着橘子。当然,没过几分钟,就被她父亲抓包了。”他说。
“是偷吃的时候被看到了吗?”主持人问。
“不是,是偷吃完把橘子皮扔了一地,被抓到了。最后不仅是罚站,还被罚把院子打扫了一遍。”叶斯辰道。
“那是四月初,她院子里的桃花开的正盛,风一吹,花瓣落了一地,小姑娘一边扫着,一边气呼呼的和树打了起来,她挥着拳头威胁着桃树,不许再落花。可到了最后,她又因为拖延了扫地的进度,被父亲拎着衣服,臭骂了一顿。”叶斯辰说着,唇角的弧度格外地好看。
“所以,你是觉得小姑娘很漂亮,很有趣,所以开始特别关注人家了吗?”主持人一脸八卦地问。
叶斯辰摇了摇头:“我是觉得她胃口真好,吃什么都那么香,让我很羡慕。”
此言一出,直播现场和“念·桃夭”的庭院内都静默了一秒,随后,不知是谁挑头,粉丝们开始爆发出了阵阵欢笑。
苏念感觉自己脸都烧红了,她刚沉浸在感动的氛围里,却没想对方话锋一转,居然夸她能吃?
她的脸!真是被他丢光了!
“斯辰啊,你这样,是很难追到女生的。”主持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似乎都飙了出来。
叶斯辰轻笑:“是吗?那我收回重说?”
“晚了,这段掐不了,我们是直播。”主持人笑道。
“那后来呢?”主持人问。
“后来,我才发现她每天放学都会到对面的糕点斋去,有时候是安静地坐在树下写作业,有时候又会鬼鬼祟祟地从里面偷拿出好吃的塞到嘴里,有时候她会徒手爬到树上摘桃子,也有时候因为爬的太高下不来,最后被他父亲拎下来一顿臭骂。”叶斯辰道。
“斯辰啊,咱可不能一直揭小姑娘的老底啊。”主持人笑着提醒道。
“嗯,那我夸夸她。”叶斯辰轻笑:“她跳舞很好看,买了新的裙子会在院子里翩翩起舞,她穿着鹅黄色裙子接桃花的样子也很好看。”
“所以你一直默默地关注了那个女孩,很久,是吗?”主持人问。
“也不全是默默关注,我也跑出去吃过人家的投喂。”叶斯辰揉了下鼻尖。
“这么勇敢吗?”主持人倒是意外了。
“嗯,那天从窗户上看到她在偷吃糕点,鬼使神差的,我也偷跑了出去,我站在她面前,没说话,她只看了我一眼,就从店里偷拿了一块桃花酥递给了我。”叶斯辰的眼底,似在回味。
“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也是我第一次,没有因为陌生的食物感到不适。”
“被你这样说的,我都有些馋了。”主持人笑道:“所以,自那以后你们就成为朋友了,是吗?”
叶斯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只见过那一次,换句话说,她只见过我一次。”
“《四季》......”叶斯辰顿了一下,似在迟疑。
“《四季》那首歌,是我18岁的时候写的第一首歌,歌词里的四季,就是那个窗台外,和那个女孩有关的所有画面。”叶斯辰柔声道。
“所以,你的第一张专辑,第一首歌,其实是写给那个女孩的吗?”主持人惊喜地问。
“不算是写给她的,但却是关于她的。虽然她不知道,但在那个难熬的一年的时光里,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点亮了我原本漆黑一片的世界。”叶斯辰声音沉沉,满眼的温柔。
“那听你这样说,年少的时候,她并不算认识你,所以你们的故事,还有后续,对吗?”主持人追问。
“嗯,后来我上了大学,她也长大了,中间我曾经去那里看过,但是都没有遇到她。直到今年年初,我因为身体原因再次回到了那个疗养的房子,再次遇见了她。”叶斯辰眼底逐渐亮了一些。
“这算是久别重逢吗?”主持人满眼期待。
“是我一个人的久别重逢,她并不认识我。”叶斯辰苦笑。
“你那么有名气,那么红,她一个小姑娘应该听说过你吧?”主持人问。
“她说她是我的脑残粉!”叶斯辰扶额笑了下:“但是我戴着口罩帽子出现在她面前无数次,她都没有认出我。”
“真的吗?小姐姐!”
“小姐姐?你真的没认出他吗?”
“他可是叶斯辰啊!帅的难道不明显吗?”
随着叶斯辰的话落,苏念周围的女孩开始好奇地追问了起来。
“小姐姐,你真的是他的粉丝吗?”
“是粉丝怎么会认不出他呢?哥哥的眼睛多特别啊!”
“是啊是啊!别说是带帽子和口罩了,就算哥哥化成灰,我都能从纤维里认出他!”
苏念尴尬地扯了下唇角,语噎着,脸上一阵发烫。
她记得自己也曾这么信誓坦坦地对叶斯辰说过,可事实就是,她的确没有认出他......
“大明星空降在眼前,偶像剧都不敢这么拍吧!”主持人笑:“所以,你就是在这段疗养的时间里,把人追到的?”
“没有追到,只是刷了存在感,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们一起回到了上海,我为了和人家多多相处,以权谋私,邀请她作为搭档一起录制了综艺节目,打算近水楼台,逐渐打入敌人内部。”叶斯辰笑了。
“但是很明显,她并没有被我的美色打动,只依旧把我当做偶像,还说是我的事业粉,鼓励我不断拼搏,不断上进!”叶斯辰无奈地笑着。
“其实小姐姐的想法很真实的!换成是谁也不敢奢望自己的偶像会来追自己,这种梦,一般也就只敢在梦里想想。”主持人道。
“嗯,所以没办法,她不开窍,我只能明着来了。”叶斯辰擡眸,看向了镜头。
“所以,网友们的猜测,你的点赞投票,综艺官博放出的视频剪辑,都是真的?”主持人一脸八卦。
“嗯。”叶斯辰勾唇一笑,带着些痞气:“蓄谋已久。”
“天哪!!!”
“啊!!!!”
“妈妈呀!!!我哭死!!!”
“纯情男大没跑了!我没了!!!”
“我哥太勇了!!这表白太顶了!!!”
......
苏念的周围再次响起一片起哄声,越来越多的人拿起手机,将镜头对准了她,希望捕捉到她第一时间的表情变化。
而苏念却有些呆,她看着镜头中的男人,心底五味杂陈,那些他口中的17岁的故事,那些他曾经独自一人的心事,都是她从来不知道的事情。
为了她,他说了谎,而这个谎,却让她在两人的关系中全身而退,让她不必受留言困扰,让她可以安心的成为他的爱人。
“哇,别说那个女孩了,我一个吃瓜群众都听得心潮澎湃,激动的要命啊!”主持人拍着心脏的位置,继续问道:“所以,斯辰,你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和女孩表白,是吗?”
叶斯辰眸底带笑,道:“不是。”
“不是吗?”主持人挑眉。
“我说的这些,不是要说给那个女孩听的,表白我可以私下做,今天的故事,是说给我的粉丝听的。”叶斯辰顿了下,语气诚恳:“我说这些,是想给我的粉丝一个交代,是对她们的尊重。”
“我有些羡慕你的粉丝了。”主持人接着说:“绝大多数的艺人都更倾向于地下恋,像你这样公之于众,并且主动说给粉丝听的,真的,放眼娱乐圈,好像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作为艺人,我可以给到我粉丝的互动也不算多,但她们对我很包容、很理解、很支持,没有她们,就没有今天的叶斯辰。我记得出道的时候,有一个我的粉丝问过我,如果以后,我有了女朋友,会不会公开。”叶斯辰顿了下。
“所以,你那时候的回答是......”主持人问。
“我的回答是,我会公开,我会告诉每一个爱我的人,我爱的人是谁,是什么样的人。”叶斯辰诚恳地说着。
“因为在我这里,爱和被爱,同样重要。我爱的人,和爱我的粉丝,同样重要。”
苏念不知道身边是什么时候传来的抽泣声,她只是在一个转头的瞬间,看到了许多眼含热泪的女生。
这一刻,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呐喊,也没有人尖叫,她们安静地听着叶斯辰的话,看着他,安静地流着泪。
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她说:“我好像失恋了,但我好像,并不难过......”
苏念瞬间有些鼻酸,眼角的泪也落了下来。
直播还在继续,主持人的话题也终于在兜兜转转后回到了与专辑有关的问题上,苏念站起身,朝着角落走去。
在路过一个女孩身边时,她听到她说:“姐姐,如果你愿意,我们都会祝福你们。”
苏念脚下一顿,眼底雾气汹涌。
她知道,他做到了。
他让所有爱他的人,接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