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谌这个没口福的,等他回来菜没了自己点去。
另一头
冯谌带着人硬闯了后厨,隔着烟熏火燎的灶间和着急上火的掌柜,他一眼就看到了现在最里面一口大锅前的年青女子。
六年后的崔葭个子高了一些,人更抽条了。
她姿态放松地拿着一把锅铲,娴熟地煎鱼,听到门口的吵闹声,也只是从容地擡了下头,在看到眼中迸发惊喜的冯谌也没太多讶异。
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就是跟着裴清梧学厨,做出的菜色也带着原主家的味道。冯谌以前可是崔家酒楼的常客,吃不出来才奇怪,只是那么快就意识到这点,她还是感到了些许意外。
冯谌拨开众人,大步走向她,“阿葭,果然是你!”
他找了她好久。
一旁的胖掌柜挤进来,“东家,不是我没拦住,是这位贵人非要……”
他是栖茵从芜州带来的,看得出冯谌一行人非富即贵,有些担心地看向栖茵。
栖茵把松鼠鳜鱼盛进餐盘,递给他,“别担心,是我故人。”
冯谌设想过无数次他们重逢的场面,从未想过是这样。他有些不快,“阿葭,你回京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
她给荀慈写信,都不给自己一句话。
在她心里,他到底算什么?
栖茵看了他一眼,笑了。
她比以前晒得黑了些,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眼睛仍笑眼弯弯的,“大爷,后厨正忙,我让小二带您去雅间,待会儿来招待,如何?”
冯谌不要的话涌到嘴边,看着她不容拒绝的笑容,又退缩了。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栖茵轻点下颌,随意地嗯了声。
冯谌回去了,栖茵炒完最后一道菜,洗干净手,提着菜刀去了后门。
刚才大堂的人,已经跟她说了地痞的事,听说是裕王的下人打发走了。
她这儿又不是大马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看见几个地痞正挤挤挨挨地蹲在后门墙根时,栖茵不由笑了一声。
听见她的声音,几个地痞纷纷望来,都愣住了。
原来这家酒楼的东家,真是个娘子?
还生得这么……这么……
负责捉人的老头踹了盯得最凶的地痞一脚,“看个锤子!”
他转向栖茵,笑道:“东家,人都在这儿了,您看如何处置?”
栖茵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打断腿扔护城河去吧。”
几个地痞吓得纷纷变了脸色,七嘴八舌骂起来,“臭娘们,这是天子脚下,你敢乱来?!”
“不就是骂了你们店几句,赶明儿让你骂回来不就成了?”
“这点度量都没有还开什么酒楼?你看人家迎香——”
清脆地唰唰声响起。
几人像被扼住嗓子的鹅,一时噤了声。
栖茵把玩着铸铁菜刀,笑容亲切,“迎香什么?”
“没、没什么……”
打头的那人缩了缩脖子。
这娘子好利的刀法,都不像厨子,倒像个见过血的。他们平日不过替人收收债,嗅到真正的恶人就跟耗子见到猫。而眼前的娘子,就一点也不像个好人。
栖茵本来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吓吓他们,就让老陈把人送官府了。
正要转身,她突然停脚,看向最后那个麻子脸,“等等。”
麻子脸瞪大眼,“娘子叫我?”
他在这次闹事里“出力”最少,自觉该问责也不该轮到自己,于是语气很是慌张。
栖茵提着菜刀走到他面前,完全没理会自己给他造成的惊吓。她目光专注地端详了麻子脸一会儿,就在他抖着腿想跑时,冷不丁地道,“你姓黄?”
麻子脸愕然,“娘、娘子如何知道?”
栖茵直起身,姓黄,麻子脸,瞧着左不过十来岁,不是他,那就是他长辈了,就是不知道是爹还是叔伯。眼看真相就在面前,她却压住了急躁,放缓了语气,“黄阳是你的谁?”
麻子脸不知这外来的酒楼娘子为何会关心起他的身世,但看她突然弯起眉,笑盈盈的,还以为这小娘子跟他家有什么亲缘,顿时放松了不少,连刚才把人家两桌子砸了的事都抛在脑后。
早知道,这娘子可是货真价实开酒楼的,他家要真攀上这门亲戚,便不是亲戚,只有几分情分的故人,他往后就是不做地痞,也能混一口饭吃了。
闻言,咽了口口水,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娘子认识黄阳?他是我表哥,我们平时关系可好了。”
栖茵笑得更加柔和,“是么?”
麻子脸见她神色,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他殷勤道,“不知娘子是我表哥什么人?”看年纪,该不会是他表哥相好吧?可小叔又穷又抠,这娘子是外来的,瞧着不像啊。
说着,他又把表哥的近况说了。
几年前黄阳得了一笔巨款就成了家里最有钱的后生,他爹都得在他鼻子底下讨生活。不过黄阳一惯大手大脚,没几年就把钱败光了。如今又做回了老本行。今日他本来也要来的,可是他昨夜花酒喝多了,这会儿还没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