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听到书姜叫我,以为有事,就想出来看看。没想到都已经这么晚了。”
裴清梧失笑,“还不是书姜。”
他把花苞头用草书誊抄作业的事挑挑拣拣说了。
栖茵就跟第一次听见那样表演了一通惊讶-恍然-被逗笑,然后道,“我要是和书姜一样,恐怕用不了六年,三年就学成了。”
裴清梧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的反应自然不似作假,心里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有些莫名的失落。
或许让她听到,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对崔葭,没有书姜说的那么喜欢,但的确有些好感。
裴清梧察觉得到。
他当弟子时,并不是大师父所有徒弟里学得最快那个,所以对崔葭也没指望她效率多高。
但崔葭很聪明,或许也有崔师姐那里积累的经验,她上手很快,能举一反三,什么菜谱到了她手上都能迅速吸收。
有时候,他都觉得崔葭根本不需要师父,她需要的只是时间。
但不论怎么说,六年对学厨都太短了;但对生意人而言,就快得多了。
如果她愿意...
想到这段时日她对自己和书姜的照顾,裴清梧顿了下,难得好心一回,“崔娘子很想买回崔家酒楼?”
栖茵有些莫名,但还是点了下头,“嗯。”
当然想了,不然她苦哈哈跟在他们后头撵做什么。
裴清梧往后一靠,夜风卷起垂在胸前的发带,他翘起唇角,“我有一个法子,端看崔娘子肯不肯了。”
厨子办不到的事,钱都能办到,再不济,就是权。
但一个太仆寺卿家的儿郎,还不至于到动权的地步。
何况他已经从族谱除名了。
栖茵眼前一亮,“您说。”
左右答不答应是她的事,听听也不亏,万一真有用呢。
裴清梧见状,却卖起了关子,“先别急,等到了芜州,我就告诉你。”
栖茵:...
“师父,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烦?”
裴清梧装模作样地想了会儿,“有吗?”
话没说完,自己就先咧开嘴。
“崔娘子生气了?我又没说不告诉你。”
“书姜骂得没错。”
栖茵无语地白他一眼,端起烛台回屋了。
身后传来裴清梧闷闷地笑声。
秋天快结束的时候,裴清梧的腰伤终于养好了。
他们启程离开了县城。
对门的徐大娘听说他们要去芜州,特地送来几顶棉帽,徐大爷还塞了两条腊猪肉。
栖茵推拒不过,就趁他们不备,塞了几块碎银过去。
花苞头去和几个小伙伴告别,回来时低着脸,眼圈红通通的,栖茵很贴心地转过脸装没看见。
裴清梧东西最多,帮忙搬行李的短工们还是拖了好久。
栖茵坐在马车里等他,附近是来来回回搬行李的短工。
正值百无聊赖之际,忽然耳尖地听到一个短工跟同伴咬耳朵:“...他刚才也叫你了吧。”
什么东西?
栖茵情不自禁竖起耳朵。
另一名短工道:“可不是。这家郎君也不知道什么毛病?非要我站到他屋子隔壁厢房,隔着一堵墙讲话。说一句还要问我听见没?”
“那么薄的泥砖墙,那不是听得一清二楚嘛。还用问。”
“就是。”
.......
还以为有瓜可吃没想到是吃自瓜的栖茵:...
不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记性这么好的吗?
等她擡起脸,菜发现花苞头不知何时也停止了抹眼泪,也在专注地听着。
见栖茵望过来,还有些不解,“他们在说小舅舅?”
小舅舅的病是从腰转移到脑子了吗?
她不明白裴清梧的动机。
这对栖茵而言是好事了,少一个人想起来就少一点被拆穿装傻的窘迫。
她轻咳了声,“是吗?我没听清诶。”
花苞头疑惑地眨了眨眼,想说什么,就被栖茵打断了。
“书姜,徐大娘刚才送的棉帽你戴过没,大小合适吗?”
花苞头愣了下,“还没。”
“天气凉了,路上冷,你先把帽子戴上,正好看看合不合适。”
栖茵说着,就把那三顶棉帽从行李中翻出来,挑了一顶最厚实的递给花苞头。
她热情难却,花苞头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过去。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