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茵原本要解释,被裴清梧拦住了,“我们要耽搁三个月,如果以实相告,反而会引起旁人猜忌。”
“何况,”他瞥了她一眼,“最早,不是你这么起的头吗?”
栖茵:“?”她什么时候...
裴清梧提醒她,“你找李大夫那回。”
栖茵想起来了,皱脸,“那是我随口说的,师父。”
她其实可以自称他妹妹的,但李大夫问她时,一时没想起来,就说了是夫妇,回头觉得尴尬,又觉得反正裴清梧不知道,没想到李大夫这个大嘴巴居然说了。
她有些懊恼,“那书姜那边...”
裴清梧别过脸,“书姜那边,我自会去说。”
“...崔姐姐,崔姐姐?”
花苞头晃了晃手,栖茵从回忆中抽身,低头,“你说。”
花苞头把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徐家的孩子都在这里了吗?”
栖茵疑惑,“嗯,怎么了?”
花苞头心里有数了,三个男孩三个女孩,这家人的确挺能生的,小舅舅好奇地不会是这个吧。
“没事了。”她摇头,“对了,小舅舅说夜里降温了,让你早点回去。”
栖茵揉了揉酸胀的肩,“快了。”还有一点,她手上的活都干完了。
花苞头点点头,她没干过后厨的活,站在边上看了会儿。
栖茵看她不走,干脆叫了一个小孩领着她过去一道玩。
说起来,栖茵只看过花苞头温书驾车,还没见过她和小孩一块儿玩。
还挺稀奇的。
花苞头走到孩子群里,她个子高,他们都有些怕她。但到底是小孩,没一会儿就有人主动上前搭话:“姐姐今年几岁了?”
“十一。”
“吃糖吗?”
“不吃。”
“你会跳格子吗,就这样跳。石头剪子布,赢了就跳一格。”
“这样?”
.......
等栖茵忙完准备回家时,花苞头已经和那群孩子打成了一片,她要走,小萝卜头们还很舍不得。
直到栖茵说了下次再带她来,他们才肯让开。
徐大娘叫住栖茵,塞来一包糖糍粑,笑道,“快重阳了,拿回去一道吃。”
起先聘用栖茵时,她还担心小姑娘偷懒,相处下来,才发现她性子沉稳,做事麻利,徐大娘对她很有好感。
栖茵笑着道了谢,牵着花苞头回去了。
走到门口时,遇到信差,这才发现荀慈给她回信了。花苞头见状,自觉地道了声“我去温书”就跑了。
人小鬼大。
栖茵摇了摇头,边走边拆。
荀慈会的字不多,还有很多错别字,好在并不影响阅读,她栖茵认真看了会儿。
信的大致意思就是她在府中一切安好,问她不是去芜州吗?怎么停在了县里等等,别的也就没了。
栖茵看得心里微暖,正要把信纸塞回去,就发现信封里还有东西。
她倒出来一看,发现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她吃了一惊,荀慈哪来这么多钱?
正想着,就听到身侧响起轮椅碾过青石板的响声,裴清梧捡起地上的信纸,“你东西掉了。”
“谢谢师父。”栖茵回头接过,就听裴清梧顿了下,“像是男人的笔迹。”
栖茵一愣,男人?原主还有男性亲属?顿了下,她想到是谁了。
手上的两张银票变得烫手起来。
她说呢,冯府待遇虽然优渥,也没优渥到这个地步。
荀慈送她出府,借了她几年的身家,也就五十二两十七钱。
所以这钱,是冯谌让荀慈送来的?
他一边找人顶了崔家,害得原主家破人亡,一边还要给她送钱,到底安的什么心?
栖茵越想越恶心。
裴清梧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脸上的笑也淡了些,“崔娘子,你脸色很难看。”
莫非信里写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栖茵把银票信纸一并塞回信封里,擡头,“没事,可能午饭太油了。”
想到什么,她笑了下,提起怀里的纸包,“师父吃不吃甜?对门的徐大娘送了糖糍粑,说是豆沙馅的。”
裴清梧看着她,不由想到几天前她得知冯谌是迎香楼幕后老板时的模样,心里对笔迹的主人有了猜测。
他若无其事地笑了下,道,“吃。”
夜里回屋,栖茵铺开信纸,给荀慈回信。
她没有把冯谌和迎香楼的关系告诉荀慈,就算跟她说,荀慈也不一定信。
栖茵有上帝视角,但荀慈没有。
何况,她那么看重原主和崔家,要是真信了冯谌和崔家覆灭有关系,说不定会大闹官府,到时候薛夫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栖茵好不容易才把她推出来的,不能重蹈覆辙。
于是,她只在信中说自己已经找到裴清梧学厨,他还开自己工钱,暂且不担心花销,让她别寄了。
冯谌的钱府里账房都有记录,薛夫人要是查起来一查一个准。
要是冯谌再给,就先替自己收着。
等她以后回京再说。
当然,她的意思是,等她回京,再找他好好算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