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乃。”越前轻唤她的名字,声音很轻,目光是如此柔和,“好几年的以前,你都能记得这样清楚啊。”
“我当然记得,那是我曾经最开心的时候。我把一切都记在心里,我可以做到不看见这本相册就能想起以前。我确信,这一本一直放在我的房间。”
“可它却突然出现在这儿……”她有些恍惚,脸上的表情黯淡一分,“你说,是不是她曾经回来过这里,是不是她把这本相册拿出来翻看过?”
他没有回答,只沉默地安抚她的情绪。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她唯独是把我忘掉了。”她紧紧抓着越前龙雅的手臂,“为什么要这样,别人怎样都无所谓,我跟她才是一个人啊!”
“不要这样想,樱小姐并没有把你忘掉。”他将她放开,转过身从网球包里拿出来一样东西,随即递给她。
“我今天一直在想,该如何把这封信给你。不过现在看来,说再多都没有所谓,那么,我将它物归原主。”
这是、什么?
竟然是一封信。
她发现自己的手止不住颤抖,都快要拿不稳这轻巧如羽毛重的薄薄信件。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这封信。
「敬启,樱乃:
抱歉,我还是失了约。
如果你真的看到这封信,那么可以确定,我一定已经死亡。
我们的直觉都很准,那天在夜市上遇见夜斗神的时候,他说过的话我没有忽视掉。但我一直在想,像我这样受伤都会迅速愈合的人、已经没有正常生理需求的人、跟个被调试的机器程序一样的人,真的会有死掉的那一天吗?
我曾经想过很多事情,想过如何挽救未来的问题,想过为什么只剩下我自己留在这个世界,想过干脆死亡一了百了也为此尝试过多次却毫无结果。
我一个人游走在过去与未来,我穿梭过很多平行时空,在这么些个空间中,只有我跟你是唯一相似的存在。
但我们真的是一个人吗?
我时常在想这个问题。
因为我们的过去有不一样的地方,我们的经历也因为选择的不同而出现部分分歧。但后来又想,这种不一样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在意,我们是家人。
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家人。
我无比确信这一点。
当我在现世感应不到你的灵力,当我找遍东京都不见你的人影,当我去到本丸跟刀剑男士阐明一切时,我很惶恐、我很不安,我害怕失去你。
我的未来已经一片糟糕,我不希望你再出现意外。不过幸好,在大家的努力下,我们终于找到你的所在。
原来是在江户时代啊。
说起来你还不知道,我第一次出时空任务的时候,就是去往的江户时代初期,见到的第一个传说中的历史人物,就是开创德川幕府时代的三英杰之一。
我不知道这个巧合算作什么,但我在见到你平安无事时,我很高兴。
幸好你没有事,幸好你依旧如初。
其实若是可以,我希望能立刻带你离开这个时空。不知道为什么,在踏入这条时间线的时候,我感到很不舒服。
在得知特殊异变的可能性时,我在想,这个任务对现在的你而言或许会很难办。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受伤。
可是我们的身份促使我们不能逃避。审神者的这个职责,在我们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表明以后的命运如何。
我从始至终就知道一切,虽然你迟了一些了解真相,但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这是我对你的了解,也是我对我的了解,这一点看,我们是一个人。
你说,想跟我一起回长野看烟花。
我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但我心里想着,长野的烟花是最好看的,祭典上的食物也都很美味,我是真的很想回家。
回到长野的家,回到未来的家。
回到没有发生过异变之前的家。
但我觉得,应该做不到了。不管是回家,还是改变未来的停滞。
于是,我写下这封信。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次去远野,可能会发生很糟糕的结局。我希望这种糟糕是关于我,而不是与你有关。
我将这封信交于越前保管,如果我们顺利完成任务一起回家的话,我会把信再拿回来然后销毁掉,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我没有回来,如果我真的死去,那么,在看这封信的你一定不要悲伤,请止住眼泪,请忘记我。
我们曾经生活过很多时间,那是在我穿梭时空这些年以来最快乐的岁月。
我会带着这些记忆踏入黄泉,但是你说,我这样的存在会有轮回吗?
我不知道,白泽先生不知道,伊邪那美不知道,鬼灯先生不知道。
我们都不知道。
但现在的我知道,我还有可以教会你的东西,术式、剑道,我会尽全力让你学到更多,让你找到自己的所想。
只要你能好,我便已经满足。
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你有更多的家人,你有更多的朋友,你有可以不一样的未来。在奔赴未来的这条路上,请不要像我这样,你可以做到更多的精彩。
你该回家了吧。
我也该回家了,或许很艰难,或许做不到,但我在最后都要尝试才知道。
不说了。
总之最后——
希望你能够无拘无束,永远自由。
你的龙崎樱乃。」
泪水打湿纸面,浸染其中的文字。
模糊的视线中,她的眼前只是一片朦胧,仿佛还能看到“她”就在这里说话,“希望你无拘无束,永远自由。”
她的心脏紧紧揪成一团,她感觉呼吸都要承受不住,肩膀迟来的痛苦拉回她的意识,她失声痛哭起来。
直到最后,“她”仍然挂念她。
直到现在,她依旧想念“她”。
“失约的人很过分,但是只有这一次,我能原谅你。”她融入黑暗之中,用力揉了揉眼睛,对不可能有回复的存在诉说:“下一次,如果真的有下一次,不要这样离开,好不好……”
她会按照信中说的那样,在未来做到自己的精彩;她会按照“她”由衷的希望,活得无拘无束,永远自由。
就请看看她吧。
因为,不管怎么说,她是所有平行时空中独一无二的「龙崎樱乃」。
她是她自己。
永远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