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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办,去医院吗?”

“没。划破层皮,不至于。朋友把裙子撕一截给我止血,那天回家之前就结痂了。”

裙子。

女朋友啊。

刘婕抿了下嘴唇。

陈昭领她到了一个路口,她才瞧见

“把鞋脱掉。”他说。

刘婕于是弯腰,将脚上的凉鞋绑带金属扣解开,抵着脚后跟蹬掉了,并排放到路边。

掌心的柔软细弱的手腕被抽走,陈昭也弯腰,蹬掉作战靴。

海边这会儿在退潮,滩涂泥泞,废弃半只船头挂着许多海带。

刘婕扯了扯挎包的带子,小心地提裙踩下去,她认真地盯着地下,尽量选水浅的地方。

陈昭走在她身边,忽然被什么搔了下手臂,他垂眸看过去,是她颈后绕在发间的橙色飘带随风扬起,偶尔蹭到他。

“今天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啊。”陈昭随口问。

卫城的海不像南方那样碧波澄澈,总是带着灰蓝色的苍莽,下午太阳西斜,金光洒下来,波光粼粼,刘婕望着汇入天际线的海的尽头:“因为我胆小。又懦弱。承担不了太多压力。”

“喃喃。”陈昭偏头,夕阳在刘婕发顶洒了一层毛茸茸的金光,她勾起唇角的小小弧度,微笑着解释:

“我爸妈他们经常吵架,或者冷战......这件事没什么,我小时候敏感,总觉得天要塌下来了,长大后跟别人相处,发现好像不吵架的家庭很少。”

刘婕不知道怎么形容家庭关系,也许就像小时候家里用的滚珠花露水——总是会发生摩擦,灰尘皮屑污渍难免跟着滚珠进入花露水瓶子里,日积月累,瓶中液体越来越浑浊。

刘婕微笑,“所以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就想流泪。”

话说到这里,忽然鼻酸。

好像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一块疤,柔软脆弱经年不能愈合的伤口,她怕这块疤在外人看来,只是矫情,于是吸了吸鼻子,用力掩饰哽咽。

陈昭拍了拍她的肩膀,像安抚小孩子。

早十五年,李宝梅和刘新荣三十岁出头,正值青壮年,那时候吵架不只是动嘴,他们几乎每次都能打起来。

刘婕印象最深的是爸妈从床头吵到窗台,多年的邻居或者住得近的亲戚闻讯赶来劝架。她那时候十多岁,是个半大孩子,可是只能站在满地狼藉中不知所措。

夜里她从梦里醒过来,听见抽泣声,发现李宝梅坐在床边守着姐妹俩掉泪,“亚楠。”

看见妈妈哭,刘婕也鼻酸,泪水唰一下奔涌而出。

“亚楠,我跟你爸离婚,你和菲菲跟我走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