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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5 章(2 / 2)

楚亭月听得奇怪,心说朝廷这两年没有向浙江加税啊,至少没有每年几成这么加。

她终究没有忍住,低声问了苏茗,后者轻轻摆了下手:“晚些和你说明。”

可能连第一个挑起这个话题的人都没想到能达成如此多的共鸣,接下来整整抱怨了半个时辰才停住。

这还是因为有人把话题转到了刚刚发生的不成功还差点成仁的筹款宴会上。

有人立马吐糟:“次次有点什么就让士绅商户捐钱。等着吧,过两个月还得来一次——给家境困苦的学生资助路费。别的也就算了,这次水灾在金华府波及范围并不广,府里存的钱粮都干嘛去了,去年还加了一笔备荒捐。”

这一下所有人都叹了口气,包括苏茗。

“你啊——你看看,人家苏兄出钱出力受了惊都不说什么。我等读书人还是应该为父老乡亲做点实在事。”

苏茗摆摆手:“我家中人少,开销不多,不能拿来比照。”

这么抱怨一阵,也就陆续散了。

苏茗让小二重新温了一壶酒。

酒是他自带的,正宗的金华酒,温厚绵长,自带盛世气象。

他说:“楚姑娘似乎不关心政务之事?”

楚亭月一笑:“刑捕司不教这些,毕竟精力有限。而且,刑捕司只是一把利刃罢了。”

“利刃?”

“《大明律》的利刃。”

苏茗没忍住笑出声来。

“楚姑娘,若是只做《大明律》的利刃,何须刑捕司?上到刑部,下到各级衙门,都有专司缉捕的捕快,都有专司断案的通判、典吏、推官,何须刑捕司?”

“楚姑娘,你若是只想要做一把利刃,倒是无妨。可你若是的想要做《大明律》的利刃,就需通政务,晓官场。你当下的位置,武艺高强,精通刑狱之术就足够了。可要是想要成为浙江司郎中,或者,成为你义父的接班人,那可不行。”

楚亭月:……

你从哪里知道那么多事情?

一个从没在官府担任过职位的秀才,知道刑捕司的存在已经很了不起了。居然知道浙江司,知道里面的官阶,甚至知道她是宋领司的义女……

以及,她什么时候产生过能当她义父接班人的野心?

“苏先生说笑了,女子为官已是破例……”

苏茗笑了一下,又说了一句让她惊讶的话:“楚姑娘觉得徐沐平如何?”

楚亭月:……

她自觉能言善道,这会也被这位苏先生整不会了。

“若是有机会当文官,徐沐平足以知一州。”说完顿了一下,补充道:“小生和徐郎中有点交情,其他的刑捕司郎中未曾谋面,不好评论。若说刑狱之道,徐沐平可能还比不上我那在永康的堂兄,甚至未必比得上我们金华府的总捕头。”

楚亭月眨眨眼,最后一句话她是认可的。

浙江司内部,包括杨和,都知道徐沐平并不是个好的刑狱官。

苏茗说到这里觉得已经够了,话题一转:“我来和你说说今天他们说的增税一事。”

“对,为何朝廷并没有大举增税,地方上却连年增税?”

若说是地方官巧立名目贪污,那些人分明又说秋叔秀并不刮地皮。

“楚姑娘说错了两个字。被增税的不是地方,而是地方上的部分百姓。比如这个镇百姓对应的田亩为一千亩,其中三家占了其中五百亩,在官府的登记却只有四百亩,可此地需要缴纳的税依然按照一千亩算……”

“虚报田亩。可是……”她自然知道虚报田亩,可这不是多发生在首次度田或开坑新田地的时候么。

“浙江人多地少,能开垦的新田地已经非常少。这里的隐田多发生在土地买卖的时候。大户买入田地,可以以之前度量不正确要求官府重新度量。度量的结果么,买家少拿了钱,卖家一劳永逸少交税。但是,对朝廷的总数依然不会变化。”

苏茗说到这里有点想笑,想了想终究把那句“你义父田亩众多,想来也是会少报点的”给咽了下去。

“这是……秋知府在任时候的事情?”楚亭月虽说不懂地方行政,可她的刑狱直觉十分敏感,如果是秋叔秀纵容这些行为,那么轩??忽然带着大队人马停留金华府就可能被他解读为“要查自己”。

“冰冻三尺,怎可能是一时之寒。秋知府的前任管过,好了一些,有个对比罢了。”

如果只是不管,那就不在利益链上,轩??即便针对此事,他最多贬官去个苦地方,犯不着生死之搏。她瞬间又推翻了刚刚冒出来的想法。

正沉吟间忽听外面嘈杂之声,旋即苏茗的随从跑进来:“薛家起火了!”

二更时分,薛府起火。

在薛府众人和询问而至的镇民帮助下,大火很快扑灭。

轻伤五人,无重伤,无死亡。

起火地方是灵堂,薛涵的遗体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