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数对不上。
按照卫堇的说法,来袭击的一共八个人,三人在山路上分别被卫堇和何书安所杀,剩下五人,外加一个赵捕头,后来都没出现过,应该是不死也重伤。道观中还有三名道士,应该合计十二具尸体。
衙役这边找到的拢共九具,少了整整三个人。
包括赵捕头。
原本只是来“圆谎”的楚亭月一下子对这个现场有了兴趣。
陪她上来的缇骑也是熟人,查沈媛案的时候见过面。此人知道这位巡司在自家锦衣卫大佬面前说得上话,态度和卫堇一样,十分殷勤,一路过来把搜查结果基本说了一遍。
准确说,锦衣卫在道观里也没有决定性发现。
知道昨晚情况的两个人又吃了一惊。
昨天晚上轩??三人的狼狈情况他们是亲眼看到的,一步之差,按察使就要喋血荒山。照理说道观里应该留下很多“线索”,别的不说,他们几个的行李都没拿出来。可按照这缇骑说法,这道观简直像是被专业人士打扫过犯罪现场。
“校尉,这边发现了点东西。”
发现东西的是丹房,几个人围着一盆子墨绿色的冻状物好奇:“这是什么?炼丹用的么?”
“味道怪好闻的。”
有人还伸出手指想要沾一点尝尝。
“住手!”楚亭月大惊:“这是‘墨玉’,任何人不得触碰,立刻通知张千户。”
张思仁当然知道“墨玉”,他十四岁进锦衣卫,也从没见过那么大分量的“墨玉”,毕竟这玩意兴盛的时候他没出生。
“当真是墨玉?”
他以前见到的“墨玉”,胭脂盒大小就值百两银子,从没有想到过这玩意还能轮盆装。
楚亭月也……迷茫了。
除非村民口中“人很好”,隐居山上修行的三个道士其实是秘密制作“墨玉”的大毒枭,否则实在无法相信这玩意能那么大剂量出现。
“颜色、形状都有些象……”
“那就先当作‘墨玉’对待吧。”
“如果是‘墨玉’,应该有生产它的材料。”
“搜——”
王实偷偷说:“这要是真的,千两银子都不止吧。”
他对“救轩??”这件事的正当性产生了怀疑。
万一这位按察使微服私访其实就是来这里“提货”呢?
“墨玉”并不仅仅是经济价值,它还具备强大的控制力。设想一下,若是这玩意在杭州那些高官中流行起来,那么手握“墨玉”就等于掌握了他们的命脉。
造个反,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王实越想越慌。
越慌,越出问题。
王实在一个房间的床下隐隐看到一块很眼熟的腰牌,他目光一扫,锦衣卫和地方官府的人都在外头……
刚一弯腰,腿上被人踢了一下,一擡头,见楚亭月背对着他,抄着手一脸随意的半仰头随便看看,但刚刚那一下分明又是她踢的。
王实收回了盯着腰牌的眼光,慢慢直起腰,也随便在屋里东看看西看看。
“巡司,可有发现什么?”
“这两拨人和劫船的不是一伙。劫船的那批喜欢用毒和蛊,不是这种真刀真枪拼力气的路数。若是他们在这里,可能一点打斗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与我这边的案子无关,我就不打扰诸位上差办案了。”
和张思仁告别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副千户忽然说:“余杭的事情还没能正式谢过巡司,捡日不如撞日,晚上我请巡司吃个饭吧。”旋即说了个地方,是山下的一个镇子:“听说今日有集市,巡司可以先去转转,我这边让弟兄们收了队就过去。”
一整天的搜山没有收获,张思仁下令收队,各处关卡不撤,山就不用搜了。道观里的尸体,道士的归县里带走,锦衣卫的自有他们处理。
命令下完,众人接令散去,只留下陪楚亭月查看的缇骑。
“千户,属下观察下来,巡司那边没有异动,对这件事也不太感兴趣。”
“说了些什么?感兴趣的是哪些?”
缇骑回答说和平常一样,楚巡司看到案子就兴致勃勃,分析了作案手法,双方人数和打斗痕迹,对了,她提醒我们双方加起来有十四五人,尸体只有八具,跑了六七个人。
“您让我们放的那些东西……都在。”
“有动过么?”
“没有,他们不太翻动东西,似乎判断出和劫船案无关后就不插手了。”
“她看到‘墨玉’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当时有弟兄去碰,楚巡司立刻阻止。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而且知道这东西的危险性。倒是,仔细看了之后反生疑惑。”
张思仁点了点头:“晚上我想安安静静请个客。”
“是,属下一定带人守好了。”
张思仁背着手施施然走了,这缇骑看着收回来的“腰牌”“官凭”这些东西发愣。这是在张思仁听到楚亭月求见后吩咐他去布置的。
他甩了甩头,提醒自己动脑子过多未必是好事,听令即可,其他的就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