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也会找,上次某某的孙子丢了,官差集体出动,两天就找回来了。”
另外一人马上说:“人家花了一百两银子,一百两!给我们一百两,我们也把方圆百里给他一寸寸地翻过来找。”
“我和你们一起去。”
村人瞪大眼睛,村长上下打量了他们几个,过来行了一个礼:“三位是官差吧?小伙子们出现不逊,请官爷原谅。”
他们几个笑了笑不置可否。村长又想了想,不再坚持问身份,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劳烦各位了。”
聚金寨一天之类迎来了第二波不速之客,那个管事的汉子明显心情很差。
这群人比之前那波更不好对付,之前只有三个人,吃饱了撑着做好事的大夫,打发起来很容易。现在这批有二十多号人,各个都是青壮年,还有提着锄头棍子的,虽是农民,往那里一站颇有规矩。
这群人自然就是山阳来找人的两个村子的小伙子们,临行前听楚亭月的建议,他们放下了那些更能被称作“武器”的东西,这会看上去更像是寻常农村的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尽管在聚金寨那人眼中他们的纪律性和看似随意,实际藏着攻守阵势的站位已经很不“寻常”。
他们说村子里丢失了好些人,都是在这半个月内丢失的,他们这里素来安全,半个月里唯一的变化就是你们这些占了寨子的外来人。
想让他们放心也行,让他们好好搜查一下,若是冤枉了各位,事后我们送米和菜上来赔罪。
如果不让查,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这地方容不得外来户盘踞。
这边人多势众,那边寸步不让,结果可想而知。
双方很快从吵架变成了斗殴,出乎村民意料的是,这些人一点不象是他们平素看到的面黄肌瘦的灾民,相反一个个膀大腰圆,比他们这些天天干农活的棒小伙子还能打。
最后,村民丢下“等着,我们找更多人来收拾你们”的威胁后,有点狼狈的离开了。
整个过程中,楚亭月三个人换了农家的衣服,跟在里面划水。
这也是他们预先和村长商量好的,幸亏当地虽然民风彪悍,但是宗族村落意识强烈,村长、族长的话比什么都好使。
等回到村子,两边村长大惊,没想到那些“难民”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流民潮最终会变成暴民潮,年长的村长当然知道,甚至亲身经历过。正因为经历过,他们也就知道这次洪水的影响和流民规模不足以造成那么严重的破坏。
洪水不同于旱灾,水退后很快就能重新种植庄稼,逃难的多是田园房屋遭受毁灭性损害的,数量相当有限。金华城周边加起来满打满算几百人。
“村长,这些人不是难民。哪有出来逃难全是精壮汉子的?”
“口音也不对,他们根本不是金华府这边的口音。哎,你听过这种口音么?”
一人摇头:“没听过,他们说的有些话我一点也听不懂。”
还有一个青年一直在思索,等众人七嘴八舌说的差不多了才道:“我看到阿青的东西了。她身上挂着一个小玉坠,我在院子边上的地上看到了,断了,但是肯定是她的。这是她阿爹在外头做工赚了钱给她买的,她那几天见人就让看,高兴的不得了。”
顿时,所有人都炸了。
有人喊:“刚刚怎么不说,我们弄死那群畜生!”
王实开口了,他沉声道:“你们打不赢。他们没出全力,既没有出全部的人,也没有出全部的力气,更没有动用兵器。老何,你说对不对?”
何书安点点头,紧接着抛出一个惊雷:“他们不是流民,也不是一般的盗匪。是——倭寇。”
一众村民完全懵了。
两个刑捕司的人震惊看着他。
“刚才冲突过程中,有两个人下意识地说了几句话,用的是倭人的语言。之前轩大人在浙江清军,曾和倭寇打过交道,我也见过被俘虏的倭人,出于好奇,学过一点倭人的语言。”
何书安能被轩??带在身边,让他破格提升军官,当然是很有一点特别的地方。除了武艺高强,做事勤快,他还有特别的语言天赋。
这个没读过书,也就是跟随轩??后才勉强识点字的汉子总是能很快学会方言。他每到一个地方,用不上三个月,一开口能让当地人以为土生土长在此。平素在外行走,遇到谁都能让对方视他做老乡。
“其中一人说的是‘都杀了吧’,另一人骂他‘笨蛋,闭嘴’。”
“后一人难道是那个出来应对之人?”
“是。此人一口闽北一代官话的口音,不知道是倭人还只是会说倭人话而已。”
楚亭月的脸色沉了下来。
大明建国后不久,东南沿海就时不时遭遇倭寇袭扰,说是“倭寇”,其实是倭人和海盗的混合,明人海盗的比例更大。他们大多数时候依然是海盗的传统生活,以袭击商船为主,要是这段时间生意不好,也会偷袭沿海城镇。
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攻陷城池。
作为海盗,大海是他们的退路,倭寇袭扰的都是沿海地区,进入内陆五六十里已经是胆大了。金华距离大海数百里,别说金华,就是更东面的几个县也从未遇到过倭寇袭扰。
倭寇再凶悍,到底是匪,从人数、装备到训练上都不能和正规军相比,一旦在内陆被包围那就死定了。
故而倭寇里也有一个特点,越是敢于深入内陆的越是疯狂血腥。
“楚巡司,如果这些人真的是倭寇,他们晚上可能会屠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