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另有要事,命我带一队弟兄来支援。”
楚亭月总觉得有点不对,按照徐沐平的风格,遇到这样危险的事,他因该装着不知道,第一时间下令他们撤退才对。
到时候出了事,谁在一线谁倒霉。
“这个消息还有哪些官衙知道了?”
杨和笑得意味深长:“杭州府、按察司都知道了。”
“杭州府?”
“杭州府有两个捕头曾是江湖上的豪侠,前两个月都在外面捕盗,巡司没有打过交道。”
楚亭月心想,难怪。
一大帮人都知道了,徐沐平想“不知道”都做不到。别人不说,杭州府肯定是提着他耳朵都要硬灌给他。
说来也是冤孽,长袖善舞的徐郎中和杭州知府的关系很不好。
谁也说不清楚他们是何时何地,因为何事结怨。
反正人人都知道,这两人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见了面不出十句话一定吵起来。
楚亭月也八卦过,得到的答复都是“不知道也,大概是在其他地方就结了仇”。还有人说“两人是同乡,好像还是同窗,大概是书院里头就不对付”。
还别说,第二条听上去最靠谱。
杭州府对遂昌没有管辖权,他们把消息往外一放,笑吟吟看热闹。
压力最大是谁?
是刑捕司。
照理说,按察司职级更高,可刑捕司直属皇帝。
皇帝发火的时候,是隔开千余里喊轩??滚回去,还是把刑捕司领司抓过来打一顿更解气?
答案不言而喻。
徐沐平、秋江能从江湖上得到密信,领司也不是吃素的。刑捕司的密令也以六百里加急送到了浙江司。
双管齐下,徐沐平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
“杭州府也出了事?”
杨和苦笑:“巡司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今年这几个月的事赶上去年一年了。”
“是不是……和白莲教有关?”
自从那个传说的“董明使”从京城逃回浙江后,杭州这里就没太平过。这么想想……出亭月颤了一下——白莲教这是又要搞事的节奏?
她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拉回当下,把最新的得到的消息和杨和说了一遍。
针对钦差的“神灭令”在江湖上还没有人接茬,从昨天船上众人的表现看,绝不是五仙教掌权派的意图。
但是,钦差队伍还是出事了,同一天出事的还有王振的远房侄子,闹出过震动朝野大案的王山。
遂昌一个浙西小城,却集中了发生在大同府的“杨岳氏通奸案”中大量当事人。
杨和笑道:“夏梦原本就与王山私通,她跟着来并不奇怪。那个刘婉音确实有点意思。她本来是大同府知府的外室,没想到嫁给了遂昌一个老举人。”
“大同知府?是去年因勾结瓦勒被灭满门的那个?他和遂昌有过关系?”
此人当时已是封疆大吏级别的官员,收受瓦勒贿赂,私卖铁器,透露大明军械的图纸……事发之后,他自己跑了,家人落了个尽死。
去年锦衣卫和他们在山里的那次搜捕便是针对此事。
杨和给了个赞许的表情:
“此人早期在处州府任职。如果要说冯素和他的渊源,兴许就是在这时候结下来的。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冯素考上举人后没两年。”
楚亭月一振。
杨和看出了她的想法:“不太可能和通瓦勒一事有关。正统五年,此人还没和瓦勒勾搭上。冯素肯用‘娶妻’的方式帮他解决麻烦,只怕这位刘娘子自己身上自有利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玄女印”之事说出去。
“那个钦差副使——李业,可是富阳人?”
“是浙东人没错。协统知道他?”
杨和说知道,大家都是这一片的学子,两浙哪怕文风鼎盛,能考上进士的依然是凤毛麟角。但凡考上举人,多少也都有些往来。
“李业换过名字,适才我不敢确认。可要说和金珠诅咒有关,那就是他了。”
“那案子发生的时候……李业也就十来岁吧?”
“你说的是进了话本的那个案子,他那件事,并没有真正上过公堂。”
李业做的事和红霞两人说的那个故事完美吻合。
家道中落的他靠着父辈故交的支援求学,却和另一个朋友一起针对那家下了一个夺家产的套。
他引诱那家女儿钟情于他,这倒也没什么,那父执辈本就欣赏他,高高兴兴让两人成亲,为了方便他读书,在杭州城买了房子,让小夫妻去那里生活。
书生乙登场了。
他作为李业的好友登场了,登堂入室,彻夜长谈,留宿府上……
渐渐的,李妻与他勾搭成奸。
杨和强调了一句:“这是李业的说法,那两人到底是‘通奸’,还是一方用了其他登不上台面的手段,很难说。”
反正,某一次李业带着其他朋友回家的时候——捉奸当场。
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众人在场,无可隐瞒。
消息传出,他的岳父直接病倒,亲族退避三舍,乡人以其家为耻。
李业倒是很……多情。
他完全不责怪妻子,还在众人的唾骂中挺身而出,并对岳父说愿意带着妻子远走他乡避避风头,为此连这一年的科举都可以放弃。
在一片对他的赞美声中,李业的妻子在一个晚上走入了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