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书院是杭州府最出名的书院,每一届乡试必有学生中举,得中进士的人数也相当多。书院出面,杭州府也派了人去查此案。
派去的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捕头,结果一去不复返。
“失踪了?失踪至今?”
杨和点点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杭州府把赏银提升到400两,又送到了浙江司。”
这一次浙江司一个巡司亲自带队,在兰簧村一带忙了半个月,不仅没有结果,还死了一名弟兄。
那弟兄不是死在罗汉塔下,他被发现的时候,在距离罗汉塔两里多的一处陡坡下。
众人怀疑是他发现什么踪迹,追捕之时不幸坠崖。
这之后赏格又挂了两次,大伙都知道这是难啃的骨头,谁也不想白费力。
“最终出事是……”她想了一下:“去年年底?”
浙江司上报刑捕司要求增补巡司、小旗就是这个时候。
“去年十一月。”
杨夫人道:“去年十一月,罗汉塔那边一下子出了九具尸体,其中包括镇上一个富商失踪两个月的儿子。当时杭州府、浙江按察司都惊动了。”
这一次,赏格提升到六百两。
除此之外,那几个书生的家庭,那个富商都表示要另外凑一笔钱,给能破获此案之人。
重赏之下有勇夫。
楚亭月意识到自己有一个巨大的失误——她从没想过了解一下自己接任的这个官职之前的情况。
刑捕司地方上调动频繁,刑捕行业本质上也是刀头舔血,死伤减员很常见。
她在京城没听说浙江司发生过什么大事,到任后也就没就这件事打听。
“在这之前,秦巡司的下属也尝试过一次,又折了一名弟兄。洪巡司想接赏格的时候众人都劝过。”
但是,当时这位洪巡司要给他儿子娶媳妇,急用钱。
那死了儿子的富商也托关系找过来,直接送过来两百两白银。
洪巡司就心动了,带着同样眼馋赏格的一个小旗和十名弟兄,亲自去了罗汉塔。
“这桩案子在浙江司也很出名。郎中放心不下,老洪他们动身后不久,他就派了个人跟过去,随时通报消息。头两天还行,到了第五天,人就不见了。”
“一共十二人,都不见了?”
“只有三人,那日老洪把人分成三队,分三处调查。晚上回来了九人。”
“洪巡司和那小旗在一队?”
杨和点点头:“我们也觉得这个分配奇怪的很。”
发现洪巡司失踪后,徐沐平的亲信立刻报了回来。
巡司是正经官员,若是出事,大家都吃不消。徐沐平又点了一队人,自己去找了地方官府,声势浩大的搜山找人。
“找了三天,最后在竹镇找到了洪巡司——人已经疯了。”
“剩下两人呢?”
“至今生死不明。”
“照理说,这样的疑案应该上报刑部啊?”
杨和笑了一下:“据我所知,去年年底已经上报。最初得到京城要派人过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是刑捕司派来查案的。”
楚亭月:……
真是很对不起哦,看到一个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姑娘家让各位失望了。
“协统,在当下这种‘留守’的时候,卑职能接花红么?”
杨和一愣:“可以是可以……这种差事本就是抽空,只要真需要人的时候随时能抽身出来就行。还有,两旗人不可都抽走。可是,楚巡司,听我一声劝,这案子真不好查。老洪这么个二十年巡捕的老人都折戟沉沙,而且折得莫名其妙。
“其实,老洪这事后,徐郎中私下说过,不让浙江司再插手此事。”
“不动用太多人,算是我个人兴趣,先查查,可否?”
杨和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最终叹了口气:“你真是……初生牛犊啊!万事小心,切勿贪功。”
“这桩案子,浙江司前后多次涉入,应该有留下案卷吧?”
“自然有。各巡司出差都要写经过,即便是老洪那次……哎。事后我也详细询问了回来的弟兄,相关记录都在主簿那里。我让他整理好给你。”
“多谢。另外,协统知不知道目前还有哪些衙门在持续跟进?”
杨和立刻道:“临安县、杭州府都在查。可要说真正还在费心思的,只有浙江按察司。”
楚亭月“咦”了一声。
按察司提点全省刑狱,只要他们愿意,哪怕掉一头牛都可以直接参与侦察,跟进这么一个大案并不奇怪。
可是据她所知,现任浙江按察使是一个特别“抓大放小”的人,和人议论时对例如周新这样事必躬亲的按察使嗤之以鼻。按照他的性格,按察司只会复审案卷,压根不应该也不需要参与实际调查。
“按察司经历路英……你听说过么?”
楚亭月恍然大悟。
她还真听说过此人,他是从举人出生而入仕途,以擅长刑狱出名,不仅擅长,还非常喜欢刑狱查案之事。虽没考上进士,硬是在县上靠着屡破奇案获得晋升。
浙江按察司经历,正七品,可以说路英已经打破了“举人”入仕的晋升藩篱。
这人号称“案痴”,案子越奇,他越起劲。
“他是近期调任浙江按察司的吧?”
“去年十一月。”
楚亭月露出一点笑意:“这么一说,卑职更想涉入此案了。我在京城就听过他的名声,常想着若能与此人一起办案,必然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