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何至于呢。可对沈媛,这已经是天大的打击。聪慧如她,因该早就意识到家中有人想要拖她下深潭。她百般防备,却差一点在家中遭辱。她并不知道这件事纯属付七贼胆包天,只以为是家人放进来的。
“那一刻,她选择了生,事后又羞又愧。和卢氏提起要换地方住,对方却再三追问原因。她说不出口,又再无安全感。
“在这沈家,她无力保护自己的清白,只能选择在贞洁尚在之时,干干净净的离开。”
张思仁再一次沉默了,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楚亭月没有看他,自顾自喝茶想事。
对她来说,早在她看完沈媛所有遗作,并且想明白这个少女的追求后,已经感慨万千过了。
她不能接受沈媛的做法,却能理解这个少女的执着,少女之贞、妇人之节,是她所受的所有教育的核心,是她的信仰和生命的意义。
她相信,沈媛应该留下了遗书,留下了她的恐惧、她的执念。
她对沈家荣耀的责任,以及,她用生命恪守了清白贞素的骄傲。
只可惜,这封遗书显然是早就被人毁掉了。
留下的只有漆黑的恶意,一盆又一盆的脏水。
张思仁忽然站起来,对着她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这是我代沈媛,代我们张家向楚巡司致谢。”
楚亭月泰然受之。
张思仁在浙江司停留了半天,告辞的时候把付七又提溜走了。
杨和等人都和这个年轻的副千户说了几句话,楚亭月则一直送到门外。
两人都不再提沈家的事,为了排解这一刻的尴尬,楚亭月想起了最新听到的故事。
“浙江最近很不太平么?锦衣卫又是搜山,又是封锁运河的……卑职等是否该有所准备?”
“封锁运河?什么时候?”
“就……七八天前,封了从宁波府过来的……”看着张思仁的脸色,她停住了话语,心想“天啊,真出大事了!”
果然,张思仁的脚步瞬间加快了,几乎是小跑着出了浙江司。
上马之前,忽然停了一下:“今后年余,我都在杭州卫,巡司若有需要,自可找我。”
楚亭月深深一礼:“卑职先行谢过。”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