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个言语可以安慰的时刻,也不是言语能够安慰的事情。
江母生前再怎样任性无理,始终都是生养了江远的母亲;她给江远制造的种种痛苦,因为她的突然死亡,也显得无足轻重了。
他们现在除了等待,也没有什么好做的。而等待是最折磨人的事情。
樊凡努力去找一些警局的关系,可是也没能了解到更多的情况。
到了晚上,江深到了,进门看见樊凡,似有一些意外,大概只是听说樊凡跟江远离了婚,对他们的近况并无所知。
樊凡上次见到江深已经是多年以前了,记忆中比现在更年轻,与江远也更相像。几年过去,给他留下印迹的不只是时间,还有放纵欲望的结果。他的皮肉松弛,腹部突起,完全没有江远那种时刻紧绷的状态。
江深与江母相处的时间更多,但对母亲的突然离世,他的意外多过悲戚,似乎在过来的路上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江深跟樊凡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就对江远把问过的事情当面又问了一遍。江远机械地答过后,突然握住江深的手臂,眼睛发红:“哥,我们没有妈妈了……”
这句话唤醒了江深的情感,他扶住江远,嘴角抽动了几下,与江远相对而泣。
樊凡不想加重他们的伤感,悄悄走到阳台,终也忍不住鼻头酸涩,落下泪来。
樊凡重新回到内室时,江深已经重又平静下来。他简单劝慰了江远几句,然后道:“她是在别人家出的意外吧?那家是什么人,他们是不是要负责的?”
江远神情麻木:“负什么责?怎么负责?他们可以让妈活过来吗?”
江深皱了皱眉:“人死不能复生,但总要有个说法。如果妈是被人害的,那个凶手跟她是什么关系?这是故意的还是意外?不管怎么说,人过世了,那边是不是应该有一点交代?”
江远有些迟钝地看着江深,不太明白他究竟什么意思。
樊凡听出了意思,不觉为江深情感转换之迅速感到诧异,更担心江远会受刺激,连忙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嫌疑人,把事情弄清楚了。”
江深于是也不再说什么了。自此大家各怀心事,一宿无话。
接下来几天,樊凡陪着江远、江深每天都往公安局跑。一个星期以后,尸检正式结束,他们被通知领回遗体。
江远坚决拒绝樊凡的陪同,和江深一起完成了敛尸火化,只让樊凡只参加了最后的葬礼。而江父则是在遗体告别和火化时待了两天,就匆匆回去了,几十年的婚姻似乎只值得死后两天的相守。樊凡的父母虽不喜江母,但江父的这种行为仍然让他们觉得不可理喻,咋舌不己。
樊凡虽有心陪伴江远,却不知为何被江远排除在外,似乎江母之死变幻成了一个结界,将江远封锁在一个密闭的世界,而樊凡,是这个世界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