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凡内心沮丧:“你这是怕我尴尬吗?我应该早听你的意见才对。”
“那以后你都会听我的意见吗?”陆予风的反问完全不带批判,她正色道,“你也不应该听我的意见。我们都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和认知进行判断,没有绝对的正确。人都是在经历中不断调整认知,修正判断。事情是连续发展的,因果叠变,有时候盖棺还一定可以定论,何况只是短期结果呢。你要觉得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那就是把不相干的责任推给我了,毕竟我也没有阻止事情的发生。”
樊凡想想,觉得陆予风说的有几分道理,如果事情再来一次,她大概也只会做差不多的事情:“以前我好像总能够把事情处理好,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没有应对过什么特别大的事情,所以其实阅历不够……也许是运气好?”
“以后回头来看,现在的事情大概也不算重大。”
“是吗?”樊凡嘟囔道。
陆予风看出了樊凡在想什么:“留守村的问题,不只是在一个小孩身上。问题迟早都会爆发,只是形式可能不同。你的参与也一种形式。”
“你真能安慰人,不过我可不想成为爆发原因。”
“不管你想不想,结果就是这样。你是原因的一部分,也是结果的一部分。这是世间常态,不由主观意志为转移。”
“什么嘛,说得这么高深,”樊凡做出夸张的表情,“你说话怎么总是像个历尽沧桑看破世事的老人。”
陆予风不老,但樊凡的评价也不虚。陆予风认领了樊凡的评价,向她举起酒杯。
樊凡常常觉得陆予风是她见过的最有智慧的人,但想到获取这智慧的可能代价,樊凡又觉得,见识浅薄未必不是一种祝福。
樊凡也没办法为陆予风感到不幸,因为她看起来完全不需要同情,她好像能够理解一切,包容一切。但好像也因为如此,樊凡并不能向陆予风说出自己的一切烦恼。像陆予风这样,经历过这么多生死别离的人,很多事情——正如她自己所言——实在过于微小。
比如江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