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熊赀的吩咐,夭夭搬到了兰台宫的侧殿,这里不比昭华台,夭夭能亲近的人不过一个麦当而已。反倒是熊赀,自夭夭搬来后倒是不怎么宠信那个章华台的吉古了,甚至有一日吉古不过是瞪了一眼夭夭所在的侧殿被熊赀看到了,就被熊赀赏了五十个板子的宫刑。
每当提起吉古,麦当都像是小人得志了一样,得意的不行。
这日的午膳时间,夭夭静静的喝了一口茶,麦当和宫人们上着膳食。
“不过是个奴才,还敢跟王后争辉,真是熊心豹子胆了。”说着,麦当将一盘水晶肘放在了夭夭面前。
“本宫说过多少次,不要多论是非。”夭夭不擡头,眉头却微微蹙起,“再敢多说,你也去领板子吧。”
来了兰台宫之后,夭夭的脾气也没在昭华台时那么好了,麦当噤声,安静的上完菜,退了出去。
夭夭面无表情的看着这满桌的饭菜。
她马上就扛不住了,之前还可以说自己有孕在身不能侍寝,现在她已经出了月子,身体好了大半,再加上太医每每回禀熊赀时都说王后身体大好,她生怕哪日夜里正殿上那位熊赀会忽然来她这儿。
姬淳倒是给她配了让身体孱弱的药,但是却不能多吃,吃多了就怕身体一直差下去,到那时就不知能不能等到熊赀归来了。
正想着,忽然外面一阵惊叫,似是宫人被什么骇物给吓着了,夭夭起身,刚行至门口,就被一庞然大物忽然扑倒在地。
是茹黄!
茹黄趴在夭夭身上,张着大嘴,炯炯的看着夭夭,他用大舌头舔了舔夭夭的面颊。
那齿间夹着红绿相间的丝线,茹黄张大嘴又凑近了夭夭,好像是想让夭夭看清自己的牙齿。
难道是……
夭夭愕然的看向茹黄,茹黄努力的扯出了一个笑容,确定了夭夭心中的想法。
宫人们的惊叫惊动了正殿中的熊赀,听是茹黄来闹事,熊赀拿了宛路弓就来了,他在殿外瞄准了茹黄,大力的拉弓射箭,正中茹黄腹部。
茹黄身躯猛然一震,倒在了夭夭身侧。夭夭木然的躺在地上,熊赀疾步而来,将夭夭扶了起来。
“本王早该杀了他!”熊赀狠狠的说,“来人,将这毒犬做了狗肉,给
“且慢。”夭夭惊魂未定,出言阻止,“君上不如将这只狗,交与臣妾处理。”
熊赀有些犹豫,夭夭又继续说了下去。
“啖我亲子之仇,必须我亲自来报。”
夭夭恨恨的说,浑身僵硬的像是一尊石像,熊赀握着她的手,能明显感觉到她紧紧的攥着拳头。
“好,那就交由王后处理。”熊赀心疼的紧紧揽住夭夭,却不知他这一抱,让夭夭心中作呕的想吐。
夭夭微微一笑,并未作出抗拒之举。
从未像现在一样,希望深夜的到来,麦当在前面掌灯,夭夭在后走着。
茹黄的尸身被扔到了掖庭的角落里。
借着灯光和月光,夭夭看到了茹黄瘦长的身躯瘫软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灯放在这儿,你到外面守着。”
夭夭吩咐着,麦当将灯放到茹黄的身边,退了下去。
那缕缕的丝线,告诉了夭夭一个无比残忍的事实。
她自袖筒中拿出一把利刃,将茹黄的身子翻了出来,胸脯朝上,她轻抚着茹黄硬硬的毛发,满脸的木然。
刀刃对准了茹黄的粗厚的皮肤,狠狠的下去,鲜血自刀刃冒出的时候,夭夭明显愣了一下。
这是茹黄拼了命要她去做的事,哪怕只是为了茹黄,她也这么做!
夭夭深吸一口气,咬牙继续。
茹黄的腹部被划开了一个大洞,夭夭伸手进去,几番摸寻,眼神一变,她将手伸了出来。
在她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被血染得失去本色的荷包,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的锦帛没有被染上一点血色,夭夭顿了顿,打开了那封信,熊赀的笔迹出现在了她面前。
忽然的,夭夭的泪水潮涌而出。
“一切遂安,待楚陈城池交接时即归。”
不过几字而已,夭夭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就已落地,她错愕无序的将荷包和锦帛塞入了袖筒中,灯光的映衬下,她那双瘦削修长的手,沾满了血迹,显得尤其狰狞。
茹黄的血将夭夭身下的衣裙尽数染上了鲜红,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那并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一双能杀人的魔爪。
为了这封信,茹黄舍了命,而她,剖了最亲近朋友的尸身。
夭夭看着已经不成样子的茹黄,胸腔剧烈起伏努力抑制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