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摇头,“不,我不恨他,我恨的只是我自己,没有早早看出来他们的野心,终究还是太过单纯了。”
御寇的那封信,几乎让夭夭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包括陈公和姬淳预谋杀害熊赀,联手在息城外布下重兵,诱熊赀上钩。
对姬淳的歉疚,被欺骗感彻底覆盖,“我一心挂碍着他,生怕熊赀伤了他分毫,谁曾料想,从头至尾,他虽无意伤我,却将我和我最爱的人亲手送到了地狱。”
子元手紧紧握着扶手,夭夭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夭夭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似乎试图把他看透,她双唇轻启动,“但即便如此,我也希望他能够好好活着,不要再卷入纷争了。”
“臣还需去看着麦当熬药,就先行告退了。”子元并不想再听下去了,手指灵活的转动着车轮,往外推去。
夭夭已经猜出了他是谁,只是未曾确认,但是如今子元的反应,让她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想法。
子元,就是姬淳。
夭夭刚抱着艰儿睡着,麦当就慌张的冲了进来,把夭夭吓得一惊,倏地坐了起来。
“王后,娥婵自尽了!”麦当努力的压低了声音。
夭夭身子瞬间僵硬,她极快的披上外衣就往后殿跑去,不过几十丈的距离,她竟觉得觉得远的离谱。
殿内,几个宫人围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娥婵,烛火摇曳,见夭夭来了,宫人们纷纷行礼。
夭夭大步迈了进来,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身影。
身旁忽然的异动让娥婵也注意到有人来了,她匍匐的爬起来,急切的爬到了夭夭面前。
“王后,王后!”娥婵抱着夭夭腿,就如前几日在院中受审时一样,她如疯了般,不断的乞求着,“屈瑕是我的命啊,没有他,我此生都没了指望,您让我去找他,去找他好不好?”
夭夭巍然不动,她沉沉的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几个宫人说,“你们都出去,关上门,本宫要与她好好谈谈心。”
门被关上,夭夭侧耳听着,直到确定他们已经走远,才缓缓的蹲下身。
“本宫一心保你,你怎么就如此愚钝不堪!?”
娥婵声泪俱下,“我不忍看着他受苦,这样的冤屈,他该有多难受啊。”
“你在这昭华台内,没有人敢动你,但如果你出去了,本宫可就保不住你的命了,你要想清楚。”夭夭压低声音,严厉的警告着,“你追随他,本宫没有意见,本宫干预不了你们伉俪情深,但是事关君上回朝,本宫决不允许有任何失误。”
熊赀回朝?娥婵不敢相信的看夭夭,“现在的君上,难道……”
“屈瑕为了寻找他,自毁容貌,而你却在这里沉浸在小女子的情爱中,你这般胡闹,可对得起屈瑕?”
娥婵颓然坐倒在地上,像已经失了心,自顾自的喃喃着,“故意构陷,是为了让他脱身…….”
“这一路,注定诸多艰险,”夭夭一声叹息,她心中并不想这么残忍的对待娥婵,她亏欠娥婵的,太多太多了,“你若是一心想随他而去,就必须答应本宫的条件。”
娥婵眼中忽然燃起希冀,迫不及待的看着夭夭。
“你可以去找他,但一旦找到他,你只可尾随,绝不可与他同行。”
这条件并不苛刻,娥婵一旦在屈瑕身边,极有可能会着了别人的眼,也不利于屈瑕寻找熊赀。
“可以的可以的!”娥婵眼睛闪着泪光,跪着后退了几步,不断的冲着夭夭磕头,“谢王后娘娘!”
这一声王后,让夭夭心中一凉。
面前这个为她扛了无数苦难的女子,她人生的所有悲痛,都是因夭夭而起,她忠于夭夭,无怨无悔,但即使夭夭对她再好,娥婵也只是将她看作是至亲的主子。
“是本宫对不起你。”夭夭的眼中也氤氲起泪花,“一旦出去了,本宫不在,没有人罩着你了,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即便没有找到屈瑕,你也要好好活着,懂吗?”
娥婵跟随了她二十多年,这一别,不知来日还有没有相见之时。
兰台宫的那位“熊赀”已经数日没有见到夭夭,有些想念她了,刚合上最后的朝简,猛然一起身,只觉得胸口一阵抽痛。
痛感来的太过强烈,他有些站立不住,一手捂住了胸口,冷汗自脊梁窜了出来。
宫人一下子涌了过来,熊赀疼的根本听不进去他们的话,他只是努力的吩咐了下去。
“此事万不可传扬,把子元给本王找过来。”
刚说完话,熊赀喘息的更加厉害,他眼神迷乱的看着乱作一团的宫人,一时支撑不住栽倒在了地上。